姜晓穗坐上了周瑞华的自行车,心情有一点复杂,气氛有一些尴尬。
好在周瑞华很快打破了沉默。
“几年前砂石厂的效益还算不错,但两年前开始,厂里的机器频繁出现故障,产出便大不如前了。我今天特意请了市里的技术人员过来,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还能不能维修?”
“那我去干啥?”
“机器是进口的,说明书全是英文,需要你帮忙翻译。”
“啥?”姜晓穗叫道,“周书记,你知不知道,说明书是很专业的东西。专业词汇得要专业领域的人才能翻译,一般人哪能行啊?”
自行车一个急刹,车胎在水泥地上发出又长又刺耳的摩擦声。
姜晓穗一个猛子撞到他背上,又弹回来。
好硬。
周瑞华长腿点地撑住车子,回过半个身子,目光严肃地看她:“那你会不会?”
姜晓穗漂亮白皙的脸上充满了为难,她叹口气,语气沉重:“周书记,虽然我很想说我会,但我……”
周瑞华抿唇,觉得自己真是被她蛊惑了,怎么会下意识觉得她肯定能办到呢?
姜晓穗漂亮的脸上焕发出调皮且得意的神态,叫嚷道:“但我不是一般人,我真得会,嘿嘿。”
周瑞华:“……”
他下了车,松开手。
姜晓穗毫无防备地和自行车一起摔下去。
“啊!”
姜晓穗闭着眼睛一通乱抓,不知抓到了什么东西,幸运地稳住了身子,护住了脸蛋。
“放开。”
下一刻,头顶传来忍耐低沉的声音,男人灼热的气息喷在额头上,肌肤立刻感觉到一阵灼热。
“啊,抱歉。”
姜晓穗连忙放开他,眼睛盯着他胸口微微褶皱的地方,心虚道:“没事,你这衣服面料不容易皱的,你用手捋一捋就好了,就像这样。”
她伸出一只手,在自己胸前抚了几下,好心地示范。
周瑞华像被烫了一下,立刻移开眼睛,低声呵斥:“你在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姜晓穗没料到他这么不识好歹,心里骂他神经病。随即又想起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突然松开自行车导致的,登时理直气壮起来。
“要不是你突然松手,我怎么会摔下来?都怪你!”
周瑞华黑着脸,咬牙切齿地说道:“那还不是你故意耍我。”
姜晓穗有一点心虚,但不多,小声嘀咕了句:“你不够幽默。”
在周瑞华杀人的目光下,她嘿嘿笑道:“好啦,我们扯平了哦,走吧,再不走可要迟到了。”
周瑞华望着她心虚又狡猾的脸,终是无声长叹,认栽一般骑上车。
砂石厂坐落于公社郊区,依山而建,远远看去山峰像被机器不规则地切割了一整面,露出黄白色的山体。
到了近处,高高的铁栅栏围住了砂石厂,隐约可见里边人影走动。
姜晓穗探出脑袋,看见一个身材矮小、面容可亲的中年男人已经等在工厂门口。
看到他们过来,男人立刻露出亲切讨好的笑容,迎上来道:“周书记,又麻烦您跑一趟,真是太好不意思了。专家已经到了,正在里面检查机器,王秘书陪着他一起。对了,这位同志是?”
“翻译。”周瑞华言简意赅,对姜晓穗介绍,“这是毛厂长。”
姜晓穗立即爽朗地笑道:“毛厂长,你好。我叫姜晓穗,是溪水大队的人。”
“呀,原来是你啊,我在广播上听说过你的事迹,一直大受鼓舞。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年轻,我还以为是省城来的同志呢。姜同志的气派可一点都不像乡下人啊,你还会洋文呢?”
毛厂长笑容满面,心里却不住地犯嘀咕。
这么漂亮,能行吗?
不会是周书记找来做人情的吧?
想到这里,他不免有些着急,但没说什么难听话。
“您过奖了,我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希望今天能帮上贵厂的忙。”
穿书前,姜晓穗经常和底下工厂打交道,毛厂长的小心思自然瞒不过她的眼睛,不过她并不打算解释什么。
周瑞华道:“我们进去吧,看看专家检查得怎么样了。”
人已经来了,毛厂长也不好把姜晓穗往外赶,何况周瑞华明显对姜晓穗十分维护,说话轻松随意,这关系怕是不一般啊。
姜晓穗第一次来这里,立刻被砂石厂的真容惊呆了。
砂石厂里面占地极广,靠近大门建着几排红砖房,靠山的一面到处都是巨石。
正月天气寒冷,里面的人穿着单薄的衣衫,几人一组,正用锤子等工具手动敲砸细石。
这些人全都穿着一样的衣服,被砂石厂的人吆来喝去,姜晓穗猜测那大抵是号服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