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华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迈着大长腿率先进了书记办公室。
姜晓穗头皮发麻,偷偷拿眼去瞧陈伟良,只见他满脸通红,整个人好似游走在暴怒边缘。
她连忙打圆场:“陈书记,消消气,周书记在也不妨碍什么,咱们赶紧进去吧。”
陈伟良得了个台阶,到底哀怨地瞧了她一眼:“看你把他惯成啥德性了?”
姜晓穗:“……”
这关她什么事啊,她只是个砂石厂小会计而已!
陈伟良冷哼一声,接着走进办公室,姜晓穗无语地跟了进去。
“姜会计来了,快坐下吧。林秘书,倒杯茶来。”邓书记见到他们很热情,尤其是对姜晓穗,态度与上次截然不同。
姜晓穗心里坦然,面上却装出一副谦卑模样:“谢谢邓书记。”
邓书记欣慰地望着她,笑容和蔼地说:
“这回公干的细节,周书记已经仔细地告诉了我。姜会计啊,我要代表东风公社全体社员向你表示感谢。有了这样的好事,咱们公社很多急难愁盼的问题,都能解决了。上一次见你,你向我展示了你的品德,这一次你又向我证明了你的能力。我要号召全体社员向你学习,尤其是社里的年轻同志们。”
“不敢,不敢,邓书记您过奖了。我不过是为公社尽一点绵薄之力,况且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一直是我的奋斗目标,这是我应尽之责。”
邓书记越发满意:“年轻人不骄不躁,很好,很好。”
组织认可是必不可少的环节,但这样一来,可急坏了一等再等的陈伟良。
他再也按捺不住,急着开口道:“邓书记,姜会计可不止这点能耐。昨天我跟您提了一嘴,她还知道怎么成立和运转农业合作社。姜会计,你快跟邓书记说说。”
“姜会计,你真得了解农业合作社吗?”邓书记这么问,心里有些质疑,毕竟洋文可以在省城里学会,谈判可以是天生机敏,但农业合作社可不是凭空能想明白的啊。
这时,屋里的三双眼睛全都疑惑地落在她身上。
姜晓穗露出微笑:“邓书记,我确实知道一些。”
接着她把如何成立合作社,如何从生产大队收农产品,如何把产品卖到城市里一一说了明白。
时间不多,她挑着重要的部分介绍,注重详略得当,好让邓书记尽量理解整个运转模式。
这些东西对信息不发达的七十年代来说,或许很难得,可对于一个曾经生活在电子信息大爆炸年代的人而言,随口就能扯上一扯。
姜晓穗对此,颇有些自信。
等她说完,三人的眼睛全亮了。邓书记面带欣喜的笑容,陈伟良激动不已,周瑞华则带着点疑惑的打量。
姜晓穗讨厌他这种眼神,毫不顾忌地瞪了他一眼。
周瑞华无奈又好笑,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邓书记说:“姜会计,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然了解得这么透彻。你是从哪里学到的经验?”
姜晓穗对这个问题也有所准备,于是笑盈盈地回答:“我在省城上大学时,从同学手里借到过类似的资料,也跟他们探讨过相关问题。当然,有些细节方面是我自己结合溪水大队的实际情况,仔细琢磨出来的。”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邓书记,您知道的,我一直在溪水大队长大,没办法拿其他生产队做参照。”
“我当然明白,你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邓书记说,“我看等农业合作社办起来以后,可以先在溪水大队试行,再覆盖到其他九个大队。”
姜晓穗明白,这是邓书记对她献智献策的报答,因此坦然地接受了:“那太好了,我想溪水大队的社员们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很高兴。大家都会感激您,感激陈书记的。”
陈伟良笑呵呵地说:“姜会计,既然如此,那接下来的事就由你负责吧,毕竟其他人都不懂这个。你放心,需要我出面的,我一定会支持。希望咱们能一起把合作社办起来,争取超过罗桑公社。”
“啊?陈书记,您不是只让我介绍合作社的运行机制吗?具体怎么去办,应该交由商业办公室的同志去做吧,我毕竟是砂石厂的人啊。”姜晓穗推脱,“这不是乱套了吗?”
“哪来的商业办公室啊?”陈伟良急了,“你提出来的事当然你来做啊!”
姜晓穗苦笑:“您这话说的,我是不是不该提啊?”
陈伟良见她这样,连忙询问邓书记:“邓书记,你说呢?”
邓书记略作思忖,看向沉默不语的周瑞华:“周书记,姜会计是你们工业的人,你觉得该怎么办?”
周瑞华稳稳地道:“我觉得应该让其他人去做,因为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有限啥呀?”陈伟良急眼,“她一个砂石厂会计,除了开票还有啥事。大不了我再给她开份工资不就得了?”
周瑞华毫不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