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别人发工资,给自己发工资,姜晓穗今天注定要拥有两份收入——砂石厂加上公社,二十块加二十七块五毛,以及票据若干。
因为她给砂石厂拉来大订单,原先说的试用期工资直接按转正发。
姜晓穗揣着钱,笑容从嘴边流出来。
发财了哇,买肉买菜,今天加菜。
周瑞华下午也回了公社,看见姜晓穗坐在办公室里笑得跟二傻子似得,默默地从她办公室门口飘过。
恰好这时王秘书在内勤室喊他:“周书记,您的电话。”
“来了。”周瑞华应了一声,目光与姜晓穗匆匆相接,转眼消失在门口。
姜晓穗:“……”
这个男人刚刚是不是在鄙视她,她把大团结一张一张放在桌上数怎么了?丢你家大脸了?神经!
周瑞华接过电话,声音低沉地问:“爷爷,什么事?”
那头传来声如洪钟的声音,带着点不容违逆的坏脾气:“臭小子,上次回来跟你说的事,想明白没有?回了东风公社一个电话也没有,还要我亲自打电话来问,简直没把我放在眼里。哼!”
“爷爷,我已经说过了,我不相亲。”周瑞华无奈道。
“你说了不算!”周老爷子一口否决道,“我告诉你,老马可是我二十多年的好朋友,他的孙女无论是人品还是长相都没得挑,配你小子那是绰绰有余。而且人家姑娘和我说了,她不嫌弃你在乡下工作,可以耐心等你调回省城。你抽个时间,这周末回趟家,和马丫头见见。”
“不见。”
“你——臭小子,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啊?”周老爷子愤怒地咆哮,“你连马丫头都瞧不上,难道想娶天仙不成?我可告诉你,这么好的姑娘,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我不管你有没有空,总之这周末你必须给我回省城!”
“爷爷,我忙着呢,没其他事就挂了吧。”
周老爷子向他发出一连串亲切的问候。
周瑞华冷静地挂了电话,对王秘书说:“下次这种电话别叫我接。”
王秘书欲哭无泪。
拜托,他就一打工仔勤务兵,你们家老的小的,哪个是他得罪的起的?能不能不要欺负他一个外人?
省城周家,周老爷子对着电话筒输出一串国骂,心虚地眨眨眼,挤出“和蔼”的笑容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女同志:“小马啊,要不算啦?我家这小子,脾气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还臭,你跟他谈对象肯定要受委屈的。”
马燕捂嘴偷笑,神态调皮地说:“没事呀,周爷爷。我跟瑞华哥又不是没见过,以前在大院他是我们的偶像,有本事的人脾气都大嘛。”
“哈哈,那是,那是,我这个孙子是最有本事的,这点像我。”周老爷子哈哈笑道,随即浮出怒意,“但他也是最不听话的那个!”
马燕说:“周爷爷,他不肯回来,那我去东风公社找他好了。相信我们见过面,互相了解之后,他会对我改观的。”
“啊,这样你太辛苦了吧?”
“没事,为了瑞华哥,让我去乡下也没关系。”马燕温温柔柔地说。
“既然这样,我就不拦你了。”
马燕见他没提让自己坐吉普车去的话,心里有些不高兴。
老头子嘴上对自己疼爱万分,却连破例让她坐吉普车都不肯,可见这些好都是放在嘴上说说的。
算了,等她成了周家的少夫人,那周家的东西不就是她的东西,她想用自然就可以用咯。
姜晓穗对周瑞华的烦恼一无所知,她从供销社买了五花肉和猪蹄,哼着小调唱着歌,高高兴兴地回了大队。刚进村,就看见村口老槐树下围坐了一群老太太。
她发誓,除了姜老爷子差点让民兵抓走那一天,她还从来没在树下见过这么多人。那唾沫横飞、满脸通红的样子,快把几位老太太激动坏了。
姜晓穗纳闷,不就早上发了点钱,至不至于啊?
没等她骑到树下,瞿老太眼尖瞧见她,大声喊了起来:“晓穗回来啦!哎哟喂,你在公社有没有听说庄丫头的事啊?”
姜晓穗刹住车,惊讶地问:“庄梅梅?她终于回来了?”
大家伙都没注意她的话,你一言我一语争先恐后地说着热闹,姜晓穗从他们颠三倒四、翻来覆去的话中弄明白了真相。
庄梅梅被学校开除后,被人举报,让公安当做盲流给抓啦!
姜晓穗敢打赌,这一定是贾为良他妈干的,毕竟省城除了她也没人这么恨庄梅梅了。
——也不一定,毕竟庄梅梅是女主,女主招惹是非的能力是一流的嘛。
她听到大家热情激昂地讨论。原来庄梅梅被省城公安当盲流抓了以后,那边给大队处来过电话,当时是庄大嫂接的。结果庄大嫂嫌丢人,也怕保释花钱,连说都没跟庄梅梅爸妈说一声。
现在不仅庄梅梅吃尽了苦头,老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