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春节,能力不俗的公司照例有各种团年宴。市内最豪华的希尔顿酒店里,身为公司高层的梅映雪和董事长同坐一桌。耳边,同事的恭维赞美不断响起,她含着得体的微笑礼貌应允。
表面上,她是风姿绰越的女强人,美貌与智慧并存,似不该有什么不满。然而,她的心情随着近日火遍大街小巷的电影而失落。想到剧照上那对珠连璧合的组合,她就觉得刺心的疼。
当年的宋凌凡对她迷恋何其深,看她的眼神都带了热烈的崇拜与痴迷,她说东他绝不往西,她随意的一句话他都奉若圣旨。即使后来她远涉重洋,对他遥遥发出指令,他也马不停蹄地给去给她办。
他太听话,让她觉得无趣。女人内心还是渴望被强势的男子征服,同时这个强势的男人还要具有温柔细腻的情怀。在国外她恋爱又分手,分手又恋爱,几年的时光如流水般匆匆而过。镜中的女子依然美若天仙,她从不觉得自己老了,也从不觉得魅力不减。
然而有一天,大洋彼岸传来宋凌凡结婚的消息。初闻的刹那她酸楚不已,那滋味就如同自己丢在一边很久不玩的玩具,被别人抱在了怀里一
般。
她再也坐不住,启航回国。与宋凌凡四目相对的刹那,她深深为他当前的风华气度折服。岁月,已把当年的毛头小伙雕琢成了魅力非凡的成熟男子。
现实,却血淋淋地向她展示:这个男人很好很优秀,他已是别人的丈夫。
梅映雪不停地喝酒,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醉了,一切烦恼顿消。胃里传来火辣辣地刺痛,她跌跌撞撞冲进洗手间,鲜艳的血液从嘴里喷洒而出,染红了洁白的洗手台。
“梅小衣服姐,你没事吧?”同事跟进来关切地问,梅映雪强行展开个虚弱的微笑:“送我进医院。”
很快,在家与林雨袅温存的宋凌凡手机响了,还是旧日的号码,熟悉的令他浮想联翩。走向阳台关好落地窗,他这才接通电话:“喂?”
“我好难受,医生说我病情严重需要通知亲人。我父母都去逝了,再没有一个亲人,你能来一趟吗?”梅映雪的声音虚弱无力,仿佛一只中了弹的小鸟在半空中苦苦盘旋,随时有跌落的可能。
自从与她认识以来,在宋凌凡印象中,梅映雪都是坚强明媚的女子,何曾见证过她的虚弱。“好,我马上来。”
“我去见个
客户!”他毫不犹豫就对林雨袅撒谎,林雨袅也没起疑。直到将车子开在公路上,宋凌凡才不安起来,何必对她撒谎?若她……他摇摇头不愿再想。
只有这一次,绝无下次。
赶到梅映雪所在的医院,进入病房宋凌凡一眼就看到穿着病号服陷在被窝中的她,蓝白条纹的服装映衬的那张脸憔悴而虚弱,有种惊心动魄的凄美。
“雪姐,检查出什么病了吗?”
梅映雪睁开眼睛,眼眸中有丝淡淡的伤感:“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可我看他的表情像是挺严重。”
“我去看看。”宋凌凡推开主治医生办公室的门,那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医生正摇头叹息。“梁医生,我是梅映雪的朋友,能告诉她患了什么病吗?”
梁锦熙握着手中的检测报告,先是打量了宋凌凡一会儿:“她还有别的亲人吗?”
宋凌凡摇头。
“她丈夫呢?”梁锦熙表情有些凝重。
宋凌凡登时不安起来。看样子,梅映雪病情挺严重:“她还没有结婚。”
“哎,可怜啊!”梁锦熙这才把检测报告递给宋凌凡:“胃癌晚期!没多久可以活了,你们这些做朋友的也真是粗心大意。”
“什么
?”宋凌凡震惊,明明上次见面,梅映雪还鲜灵活泼,怎能想到,胃癌已潜伏在她身体里。“不会检查错了吧?”
梁锦熙推推鼻梁上的眼镜说:“不会错的,我们医院的设备从d国进口,检查从没出过差错。”
“最好让她开心些,这么年轻就撒手人寰实在可怜,你们这些做朋友的有空来多陪陪她,让她感受到温暖……”梁锦熙在不停地说,宋凌凡像个机械人似的,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回到病房,梅映雪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是不是绝症?”
“不是!”宋凌凡心虚地低下头,梅映雪,她还是和当年一样聪明。
“别隐瞒我,我已经猜到了。”梅映雪神色淡然:“生老病死谁也逃不过。我怕变老,怕变丑。能在风采消失前撒手人寰,对我来说何曾不是种幸福。”
宋凌凡不知从何安慰,换作是别人,在得知自己年纪轻轻时患上绝症,不知会多么震惊难受。可梅映雪,她一丝恐惧甚至遗憾都没有。
她永远是那个超然的她,连死亡都能美化。
“要说我今生唯一的遗憾,也只有你了。”梅映雪对他投来柔情款款的一瞥,又很快挪开:“小
凡,告诉姐姐,你幸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