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的时候,九霖脸都是烫的。
不过因为天黑人也黑,所以也看不出什么。
只是他瞪了季袅一眼,那眼神,似嗔似娇。
这让玄凤觉得有些奇怪。
他悄悄戳戳云鹞:“你有没有觉得主子的眼神,有点儿奇怪?”
云鹞是个木头,日日板着张棺材板脸,自己没有表情,也懒得在意别人的表情。
闻言他看了九霖一眼,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将军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不太一样啊。”玄凤眼睛微眯,斟酌着用词。
“就是,将军眼里,眼里有种说不出来的东西……”
他绞尽脑汁地想着,忽然灵光一闪,一拍大腿说:“就是,就是那个春风度的小娘,勾着你的衣带往房里走时那种眼神,那个词叫什么?娇媚!”
这憨货一激动声音就大,这话说的毫不背人,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顿时,附近的人都愣住了。
云鹞、九霖更是无地自容。
一个是因为去烟花地就这么被大剌剌地曝了出来。
另一个是因为……
整句话到底哪个字不值得他去死一死啊!
九霖的脸当场黑透:“玄凤,看来你是太闲了啊。”
他冷笑一声:“去绕着永兴坊跑十圈,云鹞,你监督他,少一圈腿给他打断!”
娇媚?
呵,让他明白到底什么叫娇!媚!
妈的!
季袅忍不住想笑,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一看九霖一个飞刀眼丢过来,他忙拿手捂住嘴,做咳嗽状,别开眼神,可是肩膀还是忍不住轻轻抖动着。
九霖又羞又恼,拂袖进房。
季袅忙追了上去。
至于说玄凤和云鹞?
呵呵,永兴坊是皇城附近最大的坊,十圈跑完,没有两个时辰是不可能的。
九霖径直进了季袅的房间,才反应过来自己走的不对。
怎么被这混蛋压了一夜,就如此习惯在这里过夜了吗!
他气玄凤胡说八道,气季袅胡闹让自己丢面子,更气自己没出息。
季袅追进来,一进门又被当面丢了个枕头。
他没有躲,而是一把接住。
因为九霖丢的时候力气有些大,撞得他胸口有些痛。
但是季袅全不在意,看着气呼呼背对着自己的九霖有些无奈:“将军要打人骂人都使得,何必与这些死物过不去啊。这玉枕是前朝国手寿山大师所作,将军就是拿去卖了,也能百十匹普通战马,碎了岂不可惜。”
他走到久霖身边坐下,笑着说。
九霖震惊的看着那个洁白无瑕的游鱼缠枝莲花玉枕:“这个,是寿山大师的作品?”
“嗯。”季袅点点头,把那枕头放进九霖怀里。
“我知道你喜欢寿山大师的作品,到处搜集,也就找到了几件,这枕头是其中一件。”
他看九霖抱着枕头仔细欣赏着,露出惊喜的神色,眼底漫上一片温柔地笑意,接着说道:“还有几件,我都收着,等下拿给你。”
久霖没忍住,抬头看着季袅,往他脸颊上一吻:“季长烟,你真好!”
寿山大师的玉雕,一直都是他的最爱。
可惜存世的数量不多,莫说难找,就算偶尔找到一件,都是天价。
而将军府的进益大多都补贴了军中,他着实买不起。
到现在了,他也不过有一枚小小的双龙扣,还是十五岁及冠那年,父亲送他的成人礼。
可是季长烟,他居然给自己找来了玉枕这种大件!
他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其他的:“长烟,其他的呢,给我看看。”
“好。”季袅看九霖感兴趣,便笑着站起来,往后面去拿玉器。
九霖一个人无聊,便干脆在房中乱转。
房间内的摆设极其奢华又极其雅致,一只小小的青玉花瓶引起他的注意。
那小花瓶瞧着像是本朝国手田黄大师的作品,上面雕着栩栩如生的八匹骏马,四蹄飞扬的神态,仿佛要从瓶中奔出来一般。
他好奇地走过去,试图将花瓶拿起来,然而手一碰,却发现拿不动。
拿不动?
看来是个机关啊。
九霖松开手,复又去看别处。
当朝三品首辅的宅子里,有个暗室密道的,根本不算什么。
那是他季长烟的秘密。
他若是愿意与自己分享时,自己洗耳恭听。
他若不想自己知道,自己也绝不会扰他半分清净。
九霖转身走到一旁那袖珍书架旁,随手从中拣了一本,看了眼书名。
《弁而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