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城南教会医院出来,锦菱的笑容便消失了。刚才她在门口偷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但听得不太真切,她不知为何他们总是把自己当作小孩来看,明明她也很愿意出一份力。
再三犹豫后,锦菱扯了扯姐姐的衣角,道:“姐姐,如果有什么需要菱儿帮忙的,尽管说哦。”
不过孔锦颐并不打算告知她和华裕的计划,毕竟多一个人知晓就多一份担心。
看出来姐姐的心思后,孔锦菱乖乖地先和小方回府。既然姐姐执意不让她参与其中,一定有她的道理。
孔锦颐本计划去前街看看有没有什么端倪,但为了瞒着妹妹只好先作罢。她忽然意识到,望火楼、前街、孔府、华府等都在城北,这么远的路程,官兵不就近把华裕就近送到城北,难道只因为警察局和督军府设置在城南?
为了一探究竟,孔锦颐拦了一辆洋车去望火楼,殊不知身后一辆车正紧紧地跟着自己。
……
下午五点左右,孔锦颐从望火楼附近的钱庄下了车,大概滞留了五分钟出来,随身的手提包变得鼓鼓囊囊。
望火楼这边的街道是新翻修的,铺设青石板,光滑如镜,行人走过发出悦耳的咚咚声。孔锦颐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建筑和摊位,应有尽有,风格各异,但并未发现有何不妥。
一双眼睛在对街的咖啡厅露台盯着她,从教会医院到望海楼街都隐蔽得极好。和钟行舟预料的分毫不差,孔锦颐果然在望火楼的保卫室门口交涉半晌。不过,看她的神情也知道没能问出什么,她拿出一锭银子,那人没收,又拿出一锭金子,那人迟疑了一下,不过最终也没收。
钟行舟已经站在了距离她很近的邮筒旁假装看报纸,密切观察着她的举动。
询问无果,孔锦颐又在四周寻找蛛丝马迹,最后在公告栏处停下来。钟行舟早已勘查过地形,公告栏处所有有用的时间安排和工作须知已经被撤换,只剩下一些不重要的小广告。
尽管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但他还是惊讶于孔锦颐的行动力。包括之前对自己的种种怀疑,实际上都并非无稽之谈。只可惜他目前想不到什么让她打消怀疑的办法,只能选择兜圈子搪塞。
本以为她会就此知难而退,可突然在药王谷入口出现的一个身影让两个人都大吃一惊。钟行舟在孔锦颐发现之前发现了这个行迹诡异的人,他正想先一步用枪杀死这个叛徒,肩膀却忽然被人重重地压了一下,钟行舟敏锐地反手钳制住身后的人,却错失了监视孔锦颐和叛徒交涉的机会。
眼下身后的人更为棘手:“好久不见。”
钟行舟表情冰冷,手上的力度更是没有减弱:“你来干什么?”
“窝伤不了泥,泥先放开窝。”
他开口,一股烟草味弥漫开来,钟行舟斜睨了他一眼,松开手:“有话直说。”
那人笑了笑,语气戏谑:“窝现在该怎么称呼泥?大管家?”
他的中文奇奇怪怪,很不流利,这对话大概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懂了,钟行舟不费吹灰之力地钳制住他:“如果你的来意和上次一样,那么我们就没有再谈的必要了。”
他直接乖乖贴着墙站好,顺从地举起手来,只有棕褐色的眼睛还剩一丝狡黠:“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泥对窝们的条件心动了。”
“你们低估我了。”
他将一张卡片塞到钟行舟的口袋,低声笑笑:“the child you followed has disappeared”
钟行舟立刻往药王谷入口方向看去,果然除了“调查中 禁止入内”的牌子外什么也没有。他松开手下的人,低声道:“我警告你,如果想让我和你们合作,底线就是不要殃及无辜。”
“自然,窝们不会愚蠢到拿一个小姑娘要挟泥。”他揉了揉手腕,“毕竟,像泥说的,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成为泥的软肋。”
钟行舟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指腹摩挲着那块怀表的划痕,低声道:“清楚就好。”
那人走后,钟行舟警惕地拿出卡片:enjoy your chaber role—pyg ga。他冷着脸扫了一眼,迅速揉成纸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
稍晚一些,孔锦颐刚好和在路上耽搁了一会的孔宣盛同时回家。想必他已经知道了好友华家的遭遇,所以即使税收利好,他的表情也相当凝重。
见了孔锦颐,他果然问:“声声,去哪玩了?”
还好孔锦颐早就想好了应对策略:“去医院看华裕。”
她扫了一圈,妹妹不在这里。
料到如此,孔宣盛点点头:“华裕在哪个医院?明天让阿顺代我去送些慰问品。”
“在教会医院。”孔锦颐答道,“不过他伤势不重。”
“这是天灾,实属意外。开会的时候你华叔叔听到这个消息都昏过去了。”孔宣盛摇摇头,“这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