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忽然飞过的一对喜鹊,提醒孔锦颐耽误了大哥大嫂的新婚窗花。
她撇下没吃完的奶油蛋卷,吩咐素玉拿来月前剩下的红纸和她惯用的那把剪刀,坐在窗台旁准备剪纸。
窗口刚好对着院子,一低头便能看到大部分院内的场景,自然也包括钟行舟的房间。
折着纸,她忽然想起没在钟行舟的房间找到枪这件事了,那么小个屋子,他有哪里可以藏呢?不过她上次待的时间不长,所以也没有仔细找,等钟行舟死之前一定要问清楚。
她先剪了六张百合花,又剪了六张锦鲤,最后打算剪十二张双喜,剪到第三张的时候才发现红纸不够用。
果然是因为那天目睹钟行舟杀人太慌张了,所以最后还是买少了纸。
孔锦颐打算去弟弟那里碰碰运气,说不定他那里会有写完对联和喜帖后有富裕的宣纸。
孔安蒙今日归来报喜,开学考的成绩名列前茅,月末可以参加机械系留学的选拔,这是他毕业前的最后一次机会。大三时在选拔考的前一天突然腹泻不止,最后只能抱憾缺考。这次如果能拔得头筹的话他也可以像姐姐孔锦颐和弟弟孔安莆一样留洋,而且还是风光的公派留学生。
门没有关紧,孔锦颐偷偷透过门缝去看伏在桌面的孔安蒙,他穿着一身白罗长衫,自是书生意气。
“安蒙!”
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姐姐吓了孔安蒙一跳,他下意识护住桌面的东西,抬头道:“姐姐怎么没敲门?”
“这不是想看看你在做什么?”
他低头瞥了眼怀里的东西,抱得更紧:“姐姐怎么突然来了?”
“噢,我想问问你。大哥大嫂成亲的对联和喜帖写好了吗?”
“嗯嗯,我昨天就给爹爹送去了。姐姐你的剪纸如何了?”
“我来正要说这事呢。我那天买红纸买少了,想问你有没有多出来的?竹浆纸也行。”
孔安蒙想了想,道:“我这里也只有一些边角的碎纸,要不就是泛黄的陈纸,新婚最好还是别怠慢。”
“也是,那我去买些。”
“姐姐是不是要过生日了?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还有一个月呢。”孔锦颐道,“你还是学生呢,不用给姐姐准备东西。”
孔安蒙笑笑:“到时候我可能就在去德国或者去美国的路上了,还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姐姐廿岁的生日。”
在国外三年她都没有过过生日,因为远走他乡习俗也不同,没有黄历,她不知道哪一天是她的农历生日。不过眼下她少时的玩伴都不见了踪影,唯一说得上话华裕家道中落,可想而知生日宴会是一个什么场景。
孔锦颐有些落寞地从房间出来,准备去前街买些新纸。
刚刚上车,她便问小方:“小方哥,你觉得钟管家这人怎么样?”
小方吓得抖了一下,道:“大小姐您别折煞我了,怎么敢让您叫我哥。”
“听菱儿说你已经有二十了,是比我大一些。”
小方不知道阴晴不定的大小姐此时是唱的哪出戏,只敢挑敢回答的回答:“钟管家挺好的呀,就……就感觉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但是又不爱显摆,很低调。”
大家对他的评价倒是一致的好。刚才她问素玉和小溪,她们也都觉得钟行舟人高马大,做事靠谱,在天火一事之后,更是觉得他表里如一的真诚热心。
“他如果突然消失了呢?”
小方明显怔了一下,似乎没听懂自己的意思,孔锦颐又补充一句:“比如说他离开孔府……”
小方想了想,道:“嗯……其实反正总要有个头管我们,是谁没差,我都是被管的。但是钟哥人很好,我们还是不想他走的。”
连钟哥都叫上了,孔锦颐打趣道:“看来你们很熟。”
“哈哈哈哈。”小方笑了笑,“您和二小姐都叫他小舟哥哥,我们跟您年纪相当的就都这样叫了。”
孔锦颐心想,我可没叫过他哥哥。
府里除了自己,确实和钟行舟关系都不错。就连最开始对钟行舟冷嘲热讽的孔安藤,现在也对钟行舟赞不绝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从钟行舟身上得了好处的原因。上次孔安藤去参加一个军阀府的晚宴,也是让钟行舟陪他一起去的,听说在他的朋友面前赚了不少面子。
孔安蒙会向钟行舟请教英文,当然钟行舟也的确很渊博很有能力,这也给孔安蒙帮了不少忙。孔锦菱就更不用说了,每天小舟哥哥长小舟哥哥短的念叨着,在他冒死就华裕之后,孔锦颐更是把他当成了亲哥哥一样问东问西。
其实自己也并不是不喜欢钟行舟,只是第一印象不太好,两个人的对抗性太强。现在作为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她更是巴不得对他避而远之。可是他这个人就像有魔力一样,做出这些事情后又能用很圆滑的手段服众,更要命的是,他偶尔展现的细致和温柔实在是杀人不见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