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感冒,最近几天是钟行舟负责送两姐妹。今天出门早些,锦菱兴冲冲地拉着姐姐凑到学校门口的一个小摊位,神神秘秘地叫钟行舟拿出来四个铜板。
原来是个算命摊。
孔锦颐没有封建迷信的臭毛病,从钟行舟手里抢过了钱,振振有词道:“菱儿,我们是新式女性,封建糟粕不可取。”
“哎呀姐姐,这个抽签算命准得很,我同学都说特别灵。”锦菱撒娇道,“反正也不贵,我们就抽签试试?如果是好话,就是天命,如果是坏话,就是迷信。好不好?”
“我不信占卜。”
“天命不可不信。”算命先生笑眯眯地说道,“这位小姐面色阴沉,可是遇到了什么忧心事?”
孔锦颐不信这些鬼迷三道的,摇摇头:“本小姐一直是这副表情。”
锦菱不由得一笑,然后对算命先生说道:“先生可看的出来我姐姐是因为什么事情忧心吗?”
算命先生捋了捋长胡,露出一个深不可测的笑容:“人多口杂,不宜宣扬。”
孔锦颐冷笑一声:“这种命我也会算。”
钟行舟也不信这些,只劝锦菱去学校:“时间不早了,钟某还要去送大小姐。”
可这时,算命先生却突然指着钟行舟说道:“这位少爷,五官周正,器宇不凡,眼白带粉,薄唇色深,这是命带桃花的长相呀。”
明显锦菱很信这一套,眼睛亮晶晶的:“是啊是啊,我就说小舟哥哥看起来桃花就很好呢。”
孔锦颐也抬头看了眼钟行舟,低声嘟囔道:“这是命犯桃花的长相。”
钟行舟轻轻一笑:“我不是什么少爷,是这两位小姐府里的管家。我也没有什么命带桃花的长相,只是和大小姐走出去不会给她丢脸的长相罢了。”
这话在奉承谁,明白人一听就懂。锦菱偷偷笑,今天姐姐的生气的原因是,孔锦颐吃面包时,拿钟行舟做的玫瑰酱做蘸酱。结果钟行舟一个不小心,把一抹玫瑰酱沾到了姐姐的脸上。
“惹我生气这件事,真真没有人比钟大管家更擅长了。”
锦菱依旧偷笑,不过这次是笑姐姐和小舟哥哥之间的小别扭。最近她觉得这两个人的氛围很有趣,她爱听他们拌嘴。
将两位小姐平安送到各自的学校,钟行舟又开车折回那个小小的算命摊,可是那里已经大排长龙,钟行舟站在近处眯眼观察了一会儿,最后悄悄地走开了。
不过他没有直接回府,而是直接去了孔府附近的一家茶楼。二楼最不起眼的单间里,骆容盏正倚着墙发呆,双眼呆滞,再加上她并没有梳妆打扮,呆滞中带着几分憔悴。
见钟行舟来了,骆容盏微微转头看了看,眼神中才有了些光,不过很快又暗了下去。
天然去雕饰,更令人心疼。骆容盏平日常常化妆,再加上每次她为老爷弹琵琶时都会涂一层厚厚的粉,现在没有涂脂抹粉,连衣着都略显朴素,全然不是钟行舟记忆里的骆容盏了。
如果早知是今日的下场,他那时或许不会敲开桃花阁的门。
那时他还不是钟行舟,她却还只能是小百合。
那时钟行舟刚刚来到望城不久,尚未入孔府。望城军阀府的官员带他去歌舞厅享乐。酒色声中,他远远地看到了在舞台角落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小百合。
他觉得有趣,不是因为她的容貌和羞涩,而是因为她糟糕的妆容和因为紧张而弹错了音。整场演出,他的眼神都聚焦在角落里,甚至并没有被舞台中央光彩夺目的小玫瑰吸引毫分。
旁边的军官注意到这一点,以为钟行舟对其有意,当晚以自己的名义替钟行舟买下了小百合的第一夜。
那时小百合还不曾以骆容盏的名字示人,为了沾上当红小玫瑰的光而被取了名字“小百合”。百合气微味苦,小百合的命运更是苦涩。她自小被父母遗弃,好在长平山一个开弹拨乐器乐馆的老奶奶收养。她开蒙晚,好在天资聪颖,又能吃苦,很快技超同门。好景不长,老奶奶病逝,同门师姐妹将她扫地出门。她抱着琵琶一路卖艺一路流浪,最后来到望京。
今天是她投靠城南歌舞厅后第一次上台,能够作为小百合的陪衬,是她的幸运。
小百合年纪尚轻,没有后台,故意被买通化了不适合她的妆容。她有苦难言,但她知道更苦的在后面。
乌泱泱的人群,不绝于耳的掌声,被人动了手脚的轴弦,是骆容盏没料到也没经历过的,可是作为小百合,她必须要面对这一切。
不和谐的弦声,旁边人的轻声讥笑,让她知道这一切都被搞糟了。
但下台后,却有人告诉她——
“小百合,桃花阁有贵客。”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从前听旁人说过,可轮到了自己,还是害怕。
她忐忑地抱着琵琶敲了敲桃花阁的门,没有应答,她轻轻推开门。
桌上摆着一碟桃花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