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屯里的习俗,杀完猪后留下一半自己吃,剩下的一部分拿市场去卖。但是杀猪的时候必须请个杀猪匠,因为专业的杀猪匠,他们杀完的猪特别的好卖,瞅着面相特别好。
哪怕是想卖掉半条猪肉,也得请杀猪匠帮忙卖,要不自己家卖,一点都卖不出去好价钱。
但屯里请杀猪匠可是一笔大费用,大工匠一个挣六十多块钱,一天一个杀猪匠挣十块钱。猪匠杀完猪,再帮忙卖掉半条猪肉,还得给杀猪匠10块钱,再杀猪匠2斤猪肉,这样比大工匠还挣钱。
李居安不会费这个钱,他用钩子勾住猪的喉部,来帮忙的姑嫂们拉腿提耳,喉部一刀下去放血。
大孤子刚死不久,还能放出大量猪血,人们都缺油水,猪血也是一道美食。
大队部办公室里,已经有说闲话的姑嫂,嚼着舌根,将李家杀猪这件事传进大队长耳朵里。
大队部办公室中坐着客人,大队长还没怎么信。
但姑嫂们添油加醋,一五一十越说越生动,大队长杨德政都疑惑不解,半信半疑。李家的小伙子从来没跟队伍进山狩猎过,李家也没养猪,现在也不是过年,怎么李家开始杀猪了?
大队长杨德政德高望重,对于屯里发生的事都十分关心,他抿了口热白开起身,决定去李家亲自看一看。
……
李居安一刀化开猪的肚囊子,从里面取出灯笼挂,往老屋门口的老李树上一挂。灯笼挂是猪下水,内脏也是肉。满当当的猪下水,在老李树上垂着,一眼望过去,让人眼巴巴馋的,全是肉啊。
他按照祭山神的贺词,对着老李树上的灯笼挂喊:“山神爷老把头,保佑进山平安,出山大丰收。”
像模像样的行话,让周围老猎户们听着频频点头。
陆家爷叔不由得赞赏:“李家小子是个胆大心细的,这几年没瞎混,还真是进山跟人学了点本事。”
李居安开始卸猪,先卸下猪头,然后两前腿,两后腿。老屋外木桌上,整整齐齐放着卸好的肘子,肋巴扇,里脊,护心肉,肥膘肉……还有好大一只猪头。
照理说,屯里18岁的少年玩心重,哪会做这些,偏偏李居安前世南下经商的时候,常年在村里屠夫,猎户家收“玩意儿”,逢年过节跟着合伙人也在村里学了身本事。
现在,李居安将猪里里外外收拾的利索,在姑嫂的帮忙下,一头近300斤重的野猪,很快被分得整整齐齐。
陆家爷叔双眼放光,李居安经验丰富的手法,一看就是专门整过猪肉,变化忒大了。
爷叔内心很欣赏李居安,但老爷子嘴皮子还是硬的,爷叔全心为老陆家孩子,陆志强,和陆锦扬说话。
“小伙儿,妥了,别嘚瑟了。杀猪卸肉的叫志强,和锦扬来干,这两小子卸猪熟练。”
“志强啊,你过来的,咱家侄儿那么俊,打小进山打猎,还能杀猪,这十里八村姑娘不得抢着嫁啊。”
在场姑嫂很多,还有从外村嫁进来的媳妇儿。
屯里适婚年纪的小伙儿很多,媒人排队说亲都赶不过来,老陆家为了两个孩子的相亲操碎了心,给媒人逢年过节送礼也送了不少,偏偏两小子最不争气。
现在,陆家爷叔逮到机会,就要在屯里姑嫂,媳妇儿们面前,叫两个侄儿好好表现表现,讲不准被哪家瞧中,有机会和姑娘家相亲。
爷叔夸了半天,转头一看,两个臭小子人呢?
陆锦扬早就眼巴巴蹲在猪头肉边上。只不过他不是为了帮忙卸猪,而是对着猪头肉狠狠吞咽了一口口水,缺少油水冒着绿光的眼睛,恨不得一口把猪头肉吞下。
陆志强也没好到哪去,舔着脸对着李居安一口一个“哥”喊得特别亲热。
“李哥,这是嘎哈呀,也给我整一块肉呗。”
陆家爷叔还指望两个侄儿在人前表现,转头一看,气得直翻白眼,血压都冲上头。
好两个没皮没脸的臭小子,活儿一件都不干,眼睛都快长到猪肉上去了。
李居安割了一块肋巴扇,开始分肉。
“陆志强,这块肉给王家嫂子。”
“这块肉去给张婶儿。”
“这两块给刚才帮忙卸猪的刘哥,和陈姨。”
屯里人情世故多。
他打了猎物抬回家,被屯里乡亲们瞧见,乡亲们过来给他搭把手卸猪,当然不能让乡亲们白忙乎,总得割点肉表示一下。这也是屯里邻里的相处之道,今儿个你帮我,明儿个我帮你,一家有肉的时候分一分,没肉的时候也能互助,积攒的都是情分。
前世里李居安离开村的时候还是个愣头青,在南下经商后他混在人精堆里,才渐渐明白人情的好处。
姑嫂们喜滋滋地接过肉,陆家兄弟帮忙拖猪下山,也各分到一块肉。
李居安切了前腿肉给了陆家爷叔,他硬朗的眉眼满满都是少年朝气,笑容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