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裴恒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说自己。
他性子是孤僻了些,但自认在燕临关那三年和百姓相处甚是和睦,怎就独断冷漠了。
裴恒没忍住,写道:“听起来,杏雨姑娘好像很了解雁王,不知他做了什么让你这样觉得。”
玉佩白光一闪,字条消失。
他单手托腮,也不觉困了。
本王就想听听你怎么解释。
谢晚意非常清楚这次全靠裴恒争取来援兵,可换句话说,就算没有自己和神明,他也一定会想法子保住这儿,只不过多亏了宋将军那株完整的幽冥鬼兰。
所以说是燕临关的气运也不为过。
虽然她不困于过往,可不代表那些事就能从心里磨灭,谢晚意落笔就道,“他无视旁人付出,好像身为皇子就理所应该被人全心全意捧着。”
“恕不知一人心思与感情乃无价之宝,即便无回馈之心,也不该冷眼旁观。这不是冷漠是什么?”
“他只听得进愿意相信之人所言,可他既非神明,更不是菩萨,菩萨尚且有被迷眼的一刻,他如何确定自己所见就一定是对的。冤枉旁人,辜负别人心意,不是独断又是什么。”
谢晚意一口气把雁王数落了一通,句句不提自己,却字字都好像身临其境。
裴恒每一句都要看很久,脸上表情慢慢消失,目光有些困惑。
是错觉吗?
怎么觉得杏雨姑娘好像跟自己有深仇大恨,不是,是和雁王···也不是,他就是雁王。
不不不,她平常和自己说话不是这样的。
裴恒靠在椅背上摁了摁太阳穴,努力回忆自己在燕临那三年到底做了什么对不住别人的事,又是怎么听信片面之词冤枉了人的。
可绞尽脑汁也没有头绪,多日连轴转加上之前淋了雨,这会儿胃里一阵抽搐,渐渐手脚开始发冷···
“王爷,饭菜好了。”
李妈将冒热气的六菜一汤端上桌,隔着屏风都能感觉到阴森冷气。
默然退出来后,对闻渊道,“闻侍卫,王爷好像动气了,怪吓人的。”
闻渊皱眉,没送进去新的要务啊,王爷动什么气。
不多时,沈归复送来燕临伤亡统计,在闻渊耳边说了两句,闻渊咂摸了一会儿,“我问问王爷再说。”
闻渊刻意等了等才蹑手蹑脚进去,结果发现饭菜没动。
往日王爷都是趁热送过去的,怎么今儿···
“什么事?”裴恒捂着胃,强打精神问了一句。
闻渊道,“王爷,王妃先前被流放到方岭,那儿正是此次宋将军和罗刹交战地,是否让宋将军查一查,王妃她···”
谢晚意?哦对了,她流放了,那个地方叫方岭。
裴恒昏昏沉沉的脑袋闪过一丝清明,再看桌子上的字条便有了猜测。
是她在流放地到处炫耀自己冤枉了她么?
哼!
都被送到那么远的地方,还妄想借别人的口跟他传话。
“不必!她是生是死都是自己选的,与人无尤!”
裴恒这会儿不够清醒,但气得厉害,话音刚落,闻渊就听到茶盏落地的动静,心下一惊,过去一看,糟了!
“沈归复,快去请太医和姜姑娘过来。”
姜岁禾失魂落魄回到兰亭阁,满脑子都是那日在宅子火盆里见到的东西。
未烧透的一张洒金笺,上头的字迹娟秀干净,写着:妾安好,君勿念。
她在裴恒身边四年之久,从不知他身边还有别的女子!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她一概不知!
再一想这些年雁王对自己若即若离,对王妃也冷漠得很,本以为他性子如此,可会不会是他心里早就有了别人?
得知他今日回府,早早起来做了药膳,又精心挑选了一身衣裳,可他看都没看。
“姑娘!”盼儿行色匆匆跑回来。
姜岁禾回神,一脸期盼,“王爷可用药膳了?”
盼儿摇头,“闻侍卫原封不动送出来了。”
姜岁禾咬唇。
“王爷病了!您快去瞧瞧吧。”
“病了?”姜岁禾眸光一颤,比担心更多的是自己终于能守着他了。
雁王起热,昏迷中不断呕吐抽搐,整个王府手忙脚乱。
姜岁禾过来时,程太医带着药童已经忙起来,她愣一瞬,闻渊过来道,“姜姑娘,程太医问您平日给王爷保养都用哪些药。”
原是这样,不是让她一人守着王爷啊。
姜岁禾扯出一点笑,隔着纱帐,隐约看见裴恒苍白的模样。
直至下午,裴恒滚烫的温度终于有所下降。
程太医长长舒了口气,“再喂一副汤药。”
姜岁禾从药童手中夺过碗,盈盈上前,“小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