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憋了半天,才勉为其难的扯出一抹笑,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白卿。
“那就有劳神医了。”
现在他摆的是孝子人设,当然不会拒绝神医的看病。
抬起手邀请众人前往后院,他在前面领头带路,转身的一瞬间,他的面色阴沉,双眼乌沉沉的,看不出情绪。
只是他的下颚不停的蠕动,看样子是在咬着后槽牙。
此时候府的院中到处都是苦涩的药味,熏得人头晕目眩。
席云知掩住口鼻,觉得有些不适。
这武安侯才生病一晚上,怎么就这么大的药味?
心底不由得升起一抹疑惑。
实在是无法忍受,她扯起了裴玄的衣袖,挡在自己的口鼻前,嗅着他身上独有的冷香气,眉头终于缓缓松开。
脸上一副,我终于活了的表情。
裴玄很喜欢她这种下意识的动作,让他有一种,席云知无时无刻都需要他的错觉。
被人需要,也是一种感情。
几个人七拐八拐,来到了武安侯的书房。
席云知的眉头微蹙这里是书房,为何武安侯会在书房中?
这好像有一点儿违和。
白卿被这复杂的药味,弄得也是眉头紧蹙,语气不太好道:“我说秦世子,你们这侯府的药味儿也太大了!”
“侯爷不是看了好几个大夫都不好使吗?怎么还在煮药?这满府的味道太呛人了!”
味道这么大,已经影响到他身为医者的嗅觉。
秦朗却恍若未觉,随意的答道:“这些药方都是宫中太医开的,不管好不好使,先煮了再说吧!”
“神医,那边就是父亲,宫中的太医说父亲现在这种情况不适合移动,所以就暂时搁在这书房里了。”
白卿点点头:“的确是这样,中风的病人不能轻易的移动,待我先看看情况!”
掏出脉枕放在武安侯的手腕下,垂眸开始认真的把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白卿的眉头没有松开,半分相反,越来越紧蹙。
席云知则是环视书房一圈,发现这里的陈设与前世并没有什么不同。
曾经她来过这里很多次,每一次都是站着进来,跪着出去。
时隔多年,再次来到这里不由得有些恍惚。
这时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轻轻握住,宽大干燥的手掌炙热温暖,包裹住了他的小手。
为她带来了一股神奇的力量,像是将往事的不甘和苦难,全部都能融化掉。
“云知,我们出去走走吧,先不要打搅白卿看病了。”
席云知欣然同意裴玄的提议,对秦朗点了点头,他们便退了出去。
武安侯府没有席云知的嫁妆装点,这里显得有些破败不堪,到处的建筑已经老旧掉色,看起来灰蒙蒙的,蒙上着一层死气。
裴玄拉着她在侯府中,漫无目的的游逛。
他的语气很轻:“没有你的侯府不过如此,灭亡不过是早晚的事!”
席云知的身形一顿,心头蒙上的阴霾被裴玄的话,轻轻吹散。
心情顿时爽朗,一片清明。
“你说得对!”
席云知望着,到处是破败的院子,忽然就想明白了。
什么天命之子,不过是趴在别人身上吸血的无耻之徒而已。
现在没有了自己这个大冤种血包给他吸血,无欲无求的奉献,他混得也不过如此。
官位永远五品低廉。
学识不如外室子。
险些连继承人的位置也要被夺走。
上一世的秦风获得了状元,若不是有她的出手,秦朗在这侯府之中,早就不知道被驱赶到哪里了。
正是因为有她的存在,上一世的秦朗才能顺风顺水的在官场中横行霸道。
也正是因为她的存在,她的出手帮助才让那秦风即便获得了状元,也没有认祖归宗,甚至一辈子是一个贫瘠的小官而已。
现在来看,秦朗自己本身的能耐也不过尔尔。
没有众多人的倾囊相助,仅凭借他自己,能耐也就只有那么大一点。
一直蒙在席云知心头的,那抹阴霾豁然散开。
这一刻之后,她不会再过多的把秦朗当成一回事。
当然,她也不会轻敌。
席云知转头朝着裴玄,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笑容中一扫往日的阴霾,这个笑容阳光灿烂,没有任何负担。
眉眼间满是轻松神色,对裴玄她又多了几分喜欢。
“裴玄谢谢你!”
向前迈了一步,张开双臂环住了裴玄的腰。
将头埋在他的胸膛前,嗅了嗅他身上独有的味道。
“有你在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