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胡人从地上爬起,咒骂连连。竟然还能强撑起来一瞬间抽出腰间弯刀朝暮云劈砍过来,她大惊,想尽快冲出巷子。刚走没两步,刚才那两个胡人赶到了对面。
暮云顿时心跳如雷,暗道不好。席翩翩朝她背后大喊一声,她大惊:“翩翩,别过来。”
“中原女人,受死吧。”为首的胡人持刀朝她冲了过来。
暮云一瞬间呆滞住了,双腿仿佛被注了水泥。一瞬间脑子里像走马观花似的闪过很多画面,有父母有亲朋,有国公府的红菱和冬花,有方氏母女,他们对着自己或笑或嗔,还有……裴衍。
她用手捂住头,浑身颤的发抖。脑子里唯有一个念头,她就要死了吗?
忽然耳边传来刚才那个胡人的闷哼,一股热热的液体喷溅到她衣服上,甚至还有几滴溅到了她的脸上。暮云讶然,慢慢睁开眼。只见那胡人已被箭贯穿整个胸口,眼睛中露出惊讶和愤怒。
“无事么?”裴衍眼中亦饱含惊慌,推开那胡人尸体,朝她喊道。
“沈姑娘,主人。”陈平解决到了另外两个胡人,向前朝他们拱手道。
她呆愣在哪,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他怎么会在这里?
席翩翩突然在对面尖叫了起来,暮云他们一惊朝她的方向一看,原来刚才被钉子扎到的那个胡人仍未死透,此时正抓着席翩翩的裙摆,左手的短匕首就要刺来。
忽然,一男子抬脚踹翻了那胡人,夺过他的短匕首反刺了过去。起身笑道:“阿衍,你让我好找。”
席翩翩呆愣住了,这男子?不就是刚刚在街口自己出来时刚巧碰到一个替自己解决一纨绔子弟骚扰的人吗?
男子亦注意到身边的女子,没想到又遇见了她。
“是你,嗯你没事吧?”张培雲朝席翩翩问道。
暮云已回过神来,四人齐聚在一起,气氛一时间都有些怪异。
“嗯……嗯。”席翩翩红着脸点头道。
“怎会一时间有这么多胡人?”暮云深吸了一口气问。
裴衍眉头紧锁,和陈平相互对视了一眼。朝她道:“这里不安全,你们尽快离开。”
“我预感今夜有大事件发生,他们的目的可能是为了刺杀皇帝。”暮云急道。
陈平看向裴衍,叫他脸色有点阴郁。沈姑娘竟会知道这些?也难怪,那三个胡人太心急了,离他们的计划还早了一些。
“培雲,你带两位姑娘先去个安全的地方。”裴衍看向张培雲,又朝暮云道:“你们自己小心,这些胡人应该不是单独前来,城中应有其他余伙。”
“好,随后我让爹封锁九门,以免胡人四处逃窜时伤到民众。”张培雲道。
御船顺流而下,即将靠岸。左右官员命妇皆下拜行礼,皇帝下了船,在众人的拥护下走上了城楼。
此为大綦朝传统,在城楼下分撒铜钱,以祈天佑。至时民众皆捡起地上铜币,叩谢天恩。
裴衍看着面前那熟悉的人,人的面庞。十三年了,不知那人还记不记得自己当年所做过的残忍之事,此时他身边站着为首的是钱后和她那两位皇子,旁边还站着十余个位分高低的妃嫔,钱后和他相视一笑,亦如当年和母妃一样。
“主人……”陈平提醒道。
裴衍回过神来,冷冷道:“都部署好了?”
“是,只等城中烟火燃起之时。”陈平道。
“陈平,你说……人在即将死亡的时候会不会后悔自己以前做过的错事?”裴衍沉默片刻,悠悠开口。
陈平一默,看向裴衍。
相识五载,面前的男子从初见时茫然到如今冷漠,陈平自小习武授业恩师死后便自此亡命天涯,那个雨夜,十五岁的少年斩杀了自己身前的仇家,伸出手给自己的时候,陈平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了冷漠、孤寂和伤痛。
自那时起,陈平听到了他的名字,他叫裴衍。再后来,裴庆和自己说起了他的身世。
就是此时在城楼上笑着的那个当朝皇帝已故的六皇子。他们父子眉骨其实很像,都是一样的冷俊。
烟火信号响起,无数铁花儿在黑暗中炸出金色的火焰。空气中弥漫着欢声笑语,早有侍从端来铜盘,请示皇帝。
“陛下,今夜城下甚是热闹呢,今夜风大,陛下还是先更衣。”钱皇后柔声道。
皇帝李泰看向她,皇后的眼角虽有了皱纹但平添了一种岁月的平和,初入宫围时,她还是个青春少女一如当年的温婉贤淑,笑意盈盈间流露期盼。
“皇后与朕,相识也有三十载了吧?”皇帝看着她,忽然问道。
钱皇后一征,福身行礼微笑道:“臣妾进宫已三十一年,多年来蒙受君恩,臣妾之幸,惟愿陛下长乐安康。”
“皇后娘娘操持后宫,上下无违,陛下得此贤后,亦是我等姐妹之幸。”贤妃吴氏掩袖而笑,周围妃嫔亦笑。
吴贤妃依附钱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