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恨我?”暮云眼睛看向灯火阑珊处,语气轻飘飘的。
相识半年,这个男人每次看她时的眼神里有过疑惑、无奈、温柔、惊艳,如今却被冷漠和一丝若即若无的恨意取代。
她找不到缘由,甚至气恼这样的对待不公。
裴衍转头看她,他恨那些当年参与了朝阳宫失火一事的人,几个术士、懦夫和嫉妒上位者把他们母子原本平静地生活搅得一团糟,他失去了那个慈爱又温柔的母亲,也失去了他尊敬和仰赖的赵氏母族,更失去了幼年起满腔的热血报复,那些被牵连其中的无辜之人太多每一点他都恨。
暮云受不了他的沉默,她勉强压抑住刚刚浮起的委屈感和失落感。
故作轻松地说道,“也是,你做什么从来也没知会我,但我与你所恨的人没有关系,待这件事毕,我们的交易就结束了。”
她直白地认为裴衍恨的那个人是沈知和,而这具身体的原主才是和沈知和血脉相连的唯一联系,至于自己只不过是一个灵魂穿梭过来的替罪羊。
“先前的提议不算,五皇子的意志力比预想中的要坚定。往后你不必再做这样的事。”裴衍道。
不,她已经成功了,而裴衍自己却害怕这种成功带来的后果。
暮云果然如他想象中的露出错愕的表情。
“那,那块玉佩能归还给我了?”
她反正也不想对那个李潼扮演什么鼓动者的角色。
裴衍叹了一口气,最终有些不情愿地点点头。
即便拿到了信物她也回不去,毕竟那个光阵开启的方法除了那个在西域某个地方的人没人知道。裴衍在心里默念道。
广安公主回来时脸上还是淡淡的,李潼跟在身后好一顿好劝也没能让她再展笑颜。
边疆传来了战报,张培雲带领的军队与胡兵交战一月现在两军僵持不下,虽控制了胡人的攻势但主帅负伤凶多吉小。
“暮云,你听说了吗?培雲身负箭伤恐有性命之忧,这个时候我却不在他身边。”席翩翩抹了抹眼角,急得在屋子里左右踱步。
她起身扶席翩翩坐下心里亦是不安,道:“你先别急,裴衍也许知道情况,我找他问问。”
席翩翩执拗地要跟她一起来裴府,裴衍正在前厅会客一时脱不开身,两人只好先在内室等候。
“翩翩,我出去走走。”暮云见席翩翩还是焦急地不停踱步直晃得她眼花,无奈地让她先冷静冷静。
室内的气压实在憋人,她不一会儿就走到了亭下。只见陈平独自立在亭前,正低头看着手上一物。
她唤了一声陈平,陈平没提防背后有人靠近被吓了一跳,手上的东西“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啊……沈、沈姑娘。”陈平有些手足无措,蹲下身子寻找掉落的东西。
那个东西滚到了暮云的鞋边,她先一步捡起,原来是个做工精细的银质臂钏。
先前因为刑狱一事两人都有些尴尬,暮云倒是没想过怪他,毕竟指示陈平这么做的人是裴衍。
“我又不是老虎怎么每回见我都跑?”她微微扯了扯嘴角,将手上的那个臂钏递给他。
陈平有些不好意思地双手递过来接过,从袖口里拿出一块帕子仔细擦拭。
“裴庆如何了?”
陈平手上的动作顿住了,脸上流露出为难之色,“沈姑娘,这事还是别问了。”
自从上次的事后,陈平再也不敢暗自背着裴衍行事,他出于好意的帮助并没有给裴庆带来什么好处,反而给自己带来了麻烦。
暮云心想裴庆不会是死了吧,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他……还活着么?”
陈平不知她为何这么问,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她舒了一口气,关于那块玉佩的事她还有好多话要问裴庆,沙末汗的情况她也担忧不已,只要人还活着就还有希望,“这臂钏是要送给心上人不成?”
“不,不是。”陈平瞬间红了脸,借口裴衍唤他就离开了。
暮云心里嘀咕,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臂钏。
“军中内探回报,他的强势虽重幸得无性命之忧,现在雪山封闭阻断通行,负伤的将士也急需伤药救治,为此情况也不容乐观。”
裴衍已会完客,这才到了内室来。
这话刚出,席翩翩瘫坐在椅子上,眼中盈泪,“这么说,他即便伤势不危及性命,若无伤药救治也……呜。”
“战况如何了?不能让一只小队运送伤药物资去到战场?”暮云问道。
裴衍亦感不妙,胡兵被牵制在师城,师城地势高耸常见雪崩。此番准备不足也是无奈之举。
“大雪封山,胡人和我军同样受困,除非突围否则别无他法。”裴衍道。
席翩翩不停地抽泣了起来,想起了临行时张培雲失魂落魄的模样自己甚至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