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份契一经推出,众商家都持着观望的状态,最先影响的是杂货铺,吴掌柜拿着从湘城信,准备去找王修晋说说此事,这事放在大点的地方,倒也不难,可若在梧县里办此事,吴掌柜觉得难。迈步进了隔壁的铺子,吴举业便迎上前,“吴掌柜可是寻我小叔?”
“正是。”吴掌柜点了点头,由吴举业引着坐下。
“小叔去衙门送文书和第三契了。”吴举业心有怨念,若不是那伙计昨儿请一天休,今儿他就能跟着小叔去衙门了。
“什么文书?”吴掌柜觉得奇怪,他算得上天天过来,也没听王修晋提过文书之事。
“待小叔回来,您问他好了。”王举业说完后,便往掌柜的桌前站,这几天铺子里的生意都是小份,收益却不错,城里几个大户都过来买了蟹田米,尝后都有想要独吞的想法,被小叔拒了,并且还做了限制,蟹田米每天每人只限购一斤。王举业想不通小叔为何这么做,又不好意思开口问,就只能自己看自己想。
吴掌柜不会觉得坐在别人的铺子里有什么可奇怪,全梧县都知他与王修晋关系好,甚至还有些居心不良的人说他要把王修晋过继膝下,这帮子嚼舌根的,没风也能扯出事来。
王修晋没让吴掌柜等太久就回来了,见吴掌柜,忙招呼一声,先去洗了手再过来坐下。“吴掌柜可是有事?”
“还不是被‘契’闹的。”吴掌柜一脸的无奈,“瞧瞧,瞧瞧,这不就来了,以后杂货铺全都是三份契,不管新供,旧供全都得统一。”
“吴掌柜莫觉得眼下是麻烦事,要知道一旦出了事,这可就是一份保障,可以减少损失。”王修晋乐了,每一个政策下发,一开始都会很麻烦,但做熟了之后,就会发现政策绝对是有用的。
吴掌柜觉得跟小娃子说不通,想到之前吴举业提起的文书,“你去送什么文书?”
“王村附近几村,集体立下的字据,以房、地契为押,让他们付押金是不太可能,以此为押便可以约束对方,村民不往出拿钱,也不会产生抵触情绪。”王修晋倒了杯茶,“人,总会有贪小利的心理,我那些蟹田米可都金贵,哪能让旁人吃现成,我不是白白便宜了别人,以地房,地为押,种地的村民可就得小心,米再贵也大不过命根子。”
“他们没有反对的?”吴掌柜觉得王修晋这招够狠,别看着眼下往出拿钱,大家心疼,不觉得拿房,土抵押有什么,真若是图利把米卖给旁人,到时候他们才知什么后悔莫及。
“自然有反对的,便理儿摆着,反对不种就是。”王修晋笑了笑,别看他现在能笑得出来,跑到村里说此事时,差点没被不讲理的无赖们气红眼。
“让你这么一说,我觉得立‘契’交押也非难事。”吴掌柜敲了敲桌子,“县令那边见你交文书可有出言难为?”
“我是头一份,县令哪会难为,巴不得对外称道一番,要知这押金可是有很多的用途。”王修晋点了点吴掌柜,吴掌柜立刻明了,说是押金,在必要的时候,可解衙门的燃眉之急,甚至还会落入贪财之辈的手中。
官员若无利可图,会痛快的把政策定下?必是看出里面的道道。吴掌柜微微的摇了摇头,明明都是好律令,结果到了下面,就变了个样,受苦的还不都是无权无势之辈。别看商人看着有钱,也很风光,可寻常百姓哪会知道他们一年要给官员送多大的礼,才能保一年的平顺,这还不算上平日里的小打小闹,没事进来吃个茶,顺点小玩意。
送走吴掌柜,王修晋便招来吴举业,“你这脸色摆出来是给谁看的?”打王修晋回来便瞧着吴举业的脸色不好看,刚刚有外人在,王修晋自然不会让侄子失了面子,这会儿铺子里就他们俩,自然要问个清楚,若是被买粮之人欺了,他会劝说几句,但还是会教训一番,开铺子做生意,什么样的人都有,怎么可能不会受些气,赔个小心,若连这个都忍不了,那么他还是早些把人给村长送回去。
王举业咬了咬下唇,偷偷的看了一眼小叔,见小叔脸色正常,并无生意的样子,便把心里的不痛快小声的说了出来。王修晋听完之后,打量着王举业,多少有些哭笑不得,想想王举业的年纪,越发有种虐待童工的感觉。王修晋让其坐下,话到嘴边过了过,怕一开口说狠了,伤了孩子。王修晋非常认真且仔细的给侄子讲明不让他去的理由,王举业越听越觉得自己不理取闹,想着曾祖父的交待,王举业羞愧的低下头,反复的说着“我错了”。
“现在知错,便要改正,万不能做出错了改,改了再犯,犯了再改之事。”王修晋戳了一下小侄子的头。“行了,去做事,今儿中午咱吃些不一样的。”
一听到有好吃的,王举业眼睛亮晶晶的,干活更有力气了。王修晋瞧着侄子的样子,便是一笑,心想,到底还是个孩子,喜怒全写在了脸上。一边盘算着中午吃什么,一边想着于掌柜送的米应该进了京,也不知如何。
于掌柜押着几车的粮食进了京,一路上非常的顺当,也没吃着什么苦,更没遇到寻事打茬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