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先动心谁受伤,这是老一辈人嚼烂了的教诲。
可是谁又能否认,那种无可比拟的甜甜的,酸酸的,苦苦的,灰灰的感觉,就像迷药一样令人上瘾且不可自拔?
如果没有在最美好的年华,爱上过一个那样优秀的人,又该是多遗憾的事呢?
唐音的妈妈,也曾对她说过同样的话。
所以她活在别人眼里的短暂一生,本该充满了恨怨和凄苦。
但唐音知道,妈妈从未怨恨那个男人,也从未后悔选择这样一条路。
可是——
可是妈妈终究死在了她刚满三十岁的那一年。
如果她有幸活到现在呢?
从少女变成少妇,从少妇变成老妇,在没有了年少的激情和勇敢,在生活一次次淬炼的重压下,她依然能够不后悔,不怨恨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就这样把她们母女丢下这么多年不闻不问么?
人生,有时太短,有时又太长了。
唐音双手抓紧床单,任由眼角的泪水滑落,刺痛深处的耳膜,刺出一贯的清醒。
“陆学长,我承认我以前是很喜欢你的,可既然我的喜欢接受不到你的同频和反馈,我们对亲密和婚姻的理解也永远不能大成公司。所以我放手了,我决定不再喜欢你了。但至少,我们不要做仇人吧?”
“我哥虽然不是我亲表哥,但他和我舅舅舅妈都是我最重要的亲人,你知道我可以为他们做任何
事的。可如果今天你用他来要挟我,强迫我低头,顺从,那只会逼我恨你,厌恶你。”
“或者,今天就当我没来过,我会另想办法救我哥。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也相信一手将我培养成今天独当一面的唐秘书的陆学长,也能相信我有这个能力,不是么?”
唐音一眨一眨的泪光,在昏暗旖旎的灯光下,充满了异样的魔力。
陆池杉突然觉得喉咙有点顶,可能是压得太紧,也可能是这条领带恰好不舒服。
他轻轻推开唐音的肩膀,大手在她花猫一样的脸上横竖摩挲了两下。
上一次给她擦眼泪,已经记不得是什么时候,也记不得有多少次了。
少女时代的唐音其实一点都不坚强,很爱哭。
被客户骂了会哭,单子丢了会哭,她是为了能配得上他,一点一点咬着牙变狠变强变硬的。
可是强也好,硬也罢,他一抓就能实实在在地抓到手,一敲就碎,一拗就断。
但这一刻的唐音,不强,不硬,很柔很模糊。
陆池杉的大手穿过她的长发,瞬间淹没在一片柔滑的黑暗,抓不到,看不清。
“你说你决定不爱我了?现在,至少现在,你还爱的,是不是?”
唐音偏过头,闭上眼:“我不知道……”
爱一个人有多刻骨铭心,放掉一个人就有多连皮扯肉。她怎么可能说不爱了,就像失忆一样将这个男人的
一切从生活里抹干净?
“或者还有,但只剩一点点了。或许明天后天……再少一点,就不爱了……”
陆池杉心头一热,双肘伏下去。
他凑近唐音精巧的唇,直接吻上去。
“剩一点点就够了。”
陆池杉扯下领带,拽开衣衫。
……
结束后,陆池杉疲惫地窝在床里睡了。
唐音简单冲了下身,在落地窗前站了一会儿。
转身看着陆池杉的睡眼,身后倚着这座城市的万家霓虹,繁华如锦。
她从水杯的倒影里看着最远处的明珠灯塔——
五年前的冬天,陆池杉跟她两个人站在码头,为等甲方的货船,天寒地冻里等了足足五个小时。
她记得陆池杉说,总有一天,他要能站在这个城市任何一处角落,遥指那片星辰万丈。
她还记得,那天她嘴里还塞着半个叉烧包,呵,就那样仰望着他,仰望着……
多年过去了,那家叉烧包店早就已经不在了。
唐音甚至也已经忘记了当初的味道,但她永远也忘不了陆池杉从怀里拿出包子的时候,那热腾腾的温度,是那个冬天里最真实的希望之光。
唐音记得一本书上说,有种鸟儿没有脚,有种男人血里带风。
他飞起来不知道累。
但她,光是仰着脖子看他,就已经很累很累了。
她等了五年,都没等到他愿意低下头来,看看她……
唐音的目光落在陆池
杉西裤口袋上,他随身带着办公室保险柜的钥匙,而密码唐音一直是知道的。
她也知道,陆池杉的签章一直放在保险柜的第二层。
密码和钥匙是双重保险,再加上唾手可得的陆池杉的指纹……
此时此刻,她的手提袋里,就装着今天秦牧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