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潇皱紧眉头缓缓地看过去,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脸色铁青的陆时衍。
陆时衍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
视线落在她握刀子的手上,还有她腿上的大片血迹,眸中越过一抹不可置信。
紧接着,他的眸光慢慢变得漆黑,变得晦暗。
他走到她面前,踩着染了她鲜血的雪地,扶着她的肩膀,声音生涩颤抖地问:“你,究竟在干什么?”
“不关你的事。”秦潇费力地推开他。
然后艰难地朝着陆时初走去。
她很疼很疼,疼得脸色惨白,唇瓣毫无血色,额头上也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走到陆时初跟前时,她忽然倒了下去。
陆时初急忙接住她,看着她鲜血直流的伤口,瞳眸微缩。
“你怎么这么傻?”他的声音打着颤。
秦潇却还在笑,笑得满脸苍白:“明天,我大约也要坐轮椅了,以后,你都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你怎么这么傻?”陆时初执着地问着这个问题,眼眶泛酸,声音涩哑。
秦潇抚着他没有任何知觉的腿,笑道:“不要再跟任何人置气了,也不要再跟自己置气了,答应我,过完年后,跟我一起去见冯老,让他给你医治。”
陆时初微闭着眸,抿着唇
没说话。
秦潇忽然抱住他,难过地道:“你如果真想一辈子就这样瘸着,那么,我陪你,我陪你一辈子坐轮椅。”
说罢,她抽出腿上的水果刀,作势又要朝另一条腿扎。
陆时衍下意识地冲上前,陆时初却及时扼住了她的手腕,将那把带血的刀子夺了下来。
他眸光通红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低喃道:“你真是个疯子!”
“我说过,我只想你好起来,只要你能好起来,我做什么都愿意。”
陆时初深深地看着她,良久,嗓音涩然地道:“好,我答应你,去见冯老。”
“这就对了。”秦潇抱紧他,喃喃道,“我相信,这一次,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你若不好,那我陪你。”
陆时衍静静地看着眼前拥抱在一起的两人,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心中的绝望几乎要将他淹没。
她为了大哥,竟然能做到这一步。
如此,他还拿什么跟大哥争,他还怎么去争?
他蓦地感觉浑身冰冷,仿佛掉进了绝望的深渊。
喉咙里忽然尝到了一抹腥甜,他的身躯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只觉得五脏六腑难受得像是要炸开。
他踉踉跄跄地朝着小阁楼走,眼前的世界忽然变成了一片灰色,仿佛再也不会
明亮。
秦潇静静地看着男人失魂落魄的背影,半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真是奇怪,陆时初愿意去找冯老医治了,陆时衍不是应该开心么?
怎么他反而好像又很悲伤的样子。
圣诞节过了之后,很快就迎来了元旦。
越是快到年关了,陆家的人聚在一起吃饭的时间也就越多了。
这些天,陆家和乐融融,风平浪静,让秦潇总会有一种错觉。
感觉这陆家就该是这样的热闹温馨。
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又总觉得这样的温馨热闹不长久。
吃晚饭的时候,秦潇将年后带陆时初去找冯老医治的事情跟陆奶奶和朱雅兰说了一遍。
饭桌上短暂的静默。
半晌,朱雅兰蹙眉看着她:“为什么又要去找那什么冯老医治,肖医生您不是有把握医治好时初么?”
“我……”
秦潇还未开口,陆时初忽然淡声道:“冰冰老早就说她只有两成把握,去找冯老,也是为了增加治好我双腿的把握而已。”
“那有这位冯老的医治,把握能增加几成。”朱雅兰认真地看着秦潇。
秦潇一时也不好回答,毕竟冯老还没有看过陆时初的情况,谁也不知道冯老能有几分把握。
陆时初忽然道:
“不管把握能增加几成,至少也是一个希望,不是么?”
说罢,他跟秦潇相视一笑。
秦潇心里满是安慰,这个男人他终于不再钻牛角尖,不再将自己困在死胡同里了。
陆时衍静静地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眸光晦涩难懂。
朱雅兰点点头道:“那倒也是,只要有希望,都不妨试试,只不过,为什么不是他过来给你医治,而是你们过去找他。”
陆时初道:“冯老是医学界德高望重的前辈,要不是看在冰冰的面子上,他也不会出手给我医治,所以理应是我们过去拜访他。”
张红丽顿时嗤笑道:“那这位冯老的面子可真大,可别又跟某人一样,只是空有一个好听的名号,却没有什么真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