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来崔导的狂狮怒吼。
“咔!赵汉卿!没轮到你说词你急什么?你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赵汉卿松开慕丹予,视线从她耳侧掠过,居然认错态度端正:“导演对不起,再来一条。”
纸灯笼摔坏了,要等工作人员拿来新灯笼才能开拍。
慕丹予像只小螃蟹保持蹲的状态横向挪步,和赵汉卿拉开些距离。然后把伞卡在肩膀上,抱着膝盖缩成一小坨。
静默颓丧,不打扰他人。
她从没和男演员拍过这么亲密的戏。
正在播的《昭曦未央》是部大女主戏,全程男女主感情的表达都很隐晦,最多就是抱一下。
而且晏淳是个新人,演技还比较木,她接他的戏毫无压力。
可赵汉卿不一样,他是视帝啊。是从前她以为有水分,但现在被piapia打脸,不得不竖大拇指的实打实的视帝。
赵汉卿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把原始的赤|果果的谷欠|念和妖对生命的蔑视,演绎得淋漓尽致。
他凑过来时,她整个脑子是蒙的,甚至想打妖妖灵。
话说回来,如果他当时没说话,再晚几秒,崔导骂的就是她了。
他为什么要帮她?没理由啊?
带着疑惑,慕丹予忍不住从臂弯上偷瞄眼赵汉卿。然后,又被他精准锁定她偷瞄的眼睛。
他是不是偷偷在她脑袋里安定位追踪了?
赵汉卿在她眼前比出一段距离,而后拇指食指捏住这段距离的尾巴拖长一倍。
她挑眉不解:“这是?”
“功|德条。”
一句话就带慕丹予回到“你的好处就从我救你一命的功|德里扣”的不美好回忆中。
慕丹予眼里顿时无光:“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人这么幼稚呢?”
算盘打得北极熊都听见了!
赵汉卿慵懒地倚着树,不以为意:“所有的付出都应该加利息还,这叫生意。”
远处悬在半空的打光灯,似圆月,落上覆着一层雨水的油纸伞。
慕丹予蹲在他面前,人只有一小团。她的长发中后段才用纤长的红丝带简单束起,纯白长衣外面套着层素色刺绣的薄纱。打光灯的光,映得她周身的雨丝坠落如玉珠,也散落在她发丝、凝脂般的脸颊和薄纱中,自然的,像是她自己在发光。
赵汉卿有片刻恍神。
神明才会发光。
她现在的样子,很符合剧里天女的人设。
慕丹予本就有点肉肉的脸气得鼓鼓的,噙着坏笑朝他脸上弹伞沿落下的雨珠,边弹边碎碎念:“生,生意是吧?我让你跟我谈生意。”
赵汉卿拿宽大衣袖挡在两人中间:“别闹。”
慕丹予起身又蹲下,左右晃着身子去找他袖子遮不到的空隙,找到就弹,毫不留情,嘴里还振振有词:“现在知道别闹了?还不是因为你先不做人。”
两步开外,提着新灯笼的工作人员目瞪狗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摄像师和收音师敏锐地嗅到精彩花絮的气息,默默把自己的机器凑近些。
监视器后,崔导苦大仇深地猛嘬两口烟,瞥向副导演:“他俩什么情况?都到不做人的地步了?”
-
次日,酒店电梯间。
慕丹予倚在电梯角落,脑海里反复巩固今天的戏和台词。
昨晚她连着NG好几次,太丢人了,今天一定要一雪前耻!
“对,就是她。”
“她……”
“对对对,我听的也是这么回事,那就肯定是真的了。”
声音传来的方向,目光箭矢般的疯狂往慕丹予身上戳。
她禁不住好奇,抬眼看去。
站在电梯门口的几个人推推搡搡,最后推出一个人当代表。
代表转回身,眼里闪烁着八卦小能手的光芒:“你到底怎么拿下的?”
慕丹予被问得一怔:“啊?”
不等她反问,电梯门打开,几个人笑嘻嘻地散了,留她一个人原地懵逼。
为了缩减成本,《绛尘》整部剧的大场面打戏全安排在今天,几世混演。
面前是“十万”敌军,背后是她誓死要守住的城池。
慕丹予一身银甲红披风骑|在马背上,正酝酿着上阵杀敌的情绪。
旁边马背上的女三号歪身凑过来,笑眯眯对她竖大拇指:“牛啊。”
“啊?”慕丹予下巴差点捶马脑壳上,“什么意……”
崔导一句“Action”,慕丹予赶忙进入状态。
她翻身下马,抽出苗刀。
刹那间,七、八个敌军将她团团围住,她手里的苗刀灵活转过一圈,刀刃挡木仓剑,立刀划破对方胸膛腰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