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极彦说得轻巧,顺口提上一句,然而谁都知道,地狱的后门哪是那么好走的,奴良滑瓢摸着下巴道:“你这次倒真是大方得出奇了。”
京极彦喝了口酒,懒洋洋笑道:“倒不是别的,聊表歉意罢了。”
奴良滑瓢挑眉道:“你又怎么坑我了?”
没错,是又,京极彦虽然护短又喜欢操心,但也一样心黑手狠坑死人不偿命,尤其是涉及到他家那位的时候,简直可以说疯狂到完全没有任何理智良知可言。
被坑了几次之后,奴良滑瓢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对任何事情表示淡定了。
男子汉大丈夫,被坑的那点损失完全比不上他和京极彦之间的兄弟情谊好不好。
别的不说单是奴良组远征的那艘大船,京极彦就贡献了最起码一半的材料和经费。
虽然理由只不过是想要站在船上看风景。
一桩桩一件件,奴良滑瓢嘴上不说,心里都记得一清二楚。
奴良组能有今日的威势,他承京极彦的情。
“放心。”京极彦低笑,“虽说对你心怀歉意,但我的确是一点也不后悔。”他伸手摁在奴良滑瓢身上,面色淡然,“就是有点疼,且忍着些。”
“你这可不是有点疼”奴良滑瓢倒抽了一口凉气,咬牙道。
疼得像五脏六腑被一只手捏吧成烂泥又重新揉和塑性,疼得像肚腹里有什么在拼命地往外挤,他觉得自己就跟个怀胎十月准备分娩的女人一样,疼得恨不得当场昏过去才好。
“很快的,放松些。”京极彦面色也不怎么轻松,捏着奴良滑瓢的肩膀额际渗出冷汗,眼睛死死盯着从奴良滑瓢肚腹处冒出一个小头的红色光点。
冒个头,又缩回去,再冒个头,如同在玩什么游戏一样,奴良滑瓢被这一阵一阵要命的疼痛搞得眼前发黑,“你他妈这到底什么玩意儿!”
京极彦摁着他的肩膀不让他弹起来,半晌后见那红光还是一点出来的苗头都没有,思索一下诚恳建议道:“要不你试试拉梅兹呼吸法?”
“那什么鬼”虽说对此充满了怀疑,奴良滑瓢还是决定死马当活马医破罐子破摔,“怎么做?!”
“嗯”京极彦回忆了一下,道,“吸气,吸气,吸气再吸气,然后呼出来,对的,就是这样。”
好吧,吸吸吸吸呼,吸吸吸吸呼,奴良滑瓢忍着额头上的青筋重复这个频率,虽说依旧没什么进展,却感觉上没有那么疼了。
“好了好了快出来了,放松放松。”京极彦不错眼地看着那小小的红光一点点变大,最终从奴良滑瓢的肚子里一下子飞出来,那一刹那立刻想也不想伸手去接,红光一碰触到他的掌心霎时发出“嗤——”如烤焦一样的声响,但京极彦恍若未觉,一翻手将其收入袖中。
与此同时奴良滑瓢闷哼着倒在地上,捂着肚子脸色惨白。
“开始起效了啊。”京极彦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扬声道,“迪卢木多,我们该走了!”
迪卢木多应了一声,从一群东倒西歪喝得神志不清的妖怪中站起身,步伐稳健神色清明,若非衣衫上沾了酒气,便是当真同滴酒未沾一般无二。
“我送送二位。”奴良若菜左右环顾,抱着奴良陆生站起身笑道。
“就不劳烦夫人远送了。”京极彦站在门口笑道,“他看上去身体略有不适,还请找个安静点的房间让他休息。”他指了指趴在地上被自己一记手刀敲晕的奴良滑瓢,“今天的酒烈,他估摸着要睡上个一两天才行。”
“那就失礼了。”奴良若菜微微躬身,最后还是将他们二人送到了奴良家的大门口才回去,准备收拾一堆的宴会残局。
此时已是夜半,天上挂着一轮明月,在二人身后拖出两道长长的影子,东京大概也就只有这般小巷中,才能见得着如此明亮的月色了。
迪卢木多喝了不少酒,却远远不到喝醉的地步,他的养父曾经教导过他如何应付那些恼人的劝酒和让人神志不清的酒精,所以他的酒量虽然说不上非常好,但也几乎没有醉过,此时最多不过微醺。
醉到意识不清便是将自己的生命交付于他人之手,唯有愚者才会做出此等事来。
倒是京极彦看上去似乎有些醉了,拖着步子晃晃悠悠走着,嘴里断续哼着他听不懂的调子,眼底泛着笑,忽地哑着嗓子笑骂了声“你这冤家。”语调轻佻暧昧,隐约透了几分不常见的色气意味。
迪卢木多顿住步子看他,京极彦仰着头眯起眼冲他笑,踮着脚尖抬起手勾住他的脖颈,慢悠悠地凑了过去。
“喂,你这冤家,怎么还不喜欢上我啊”
起伏不定的语尾融在月色里,无端搅得人神思不属。
另一边御堂孝典和夏目相处得非常愉快,夏目是个乖孩子,脾气好不挑剔,给什么吃什么有什么玩什么,对着电影能老老实实坐上两个小时不动弹,吃完了晚饭坐在御堂孝典身边看电视,不出声音一点也不打扰御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