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被惊醒,左手扣在右手的袖箭上,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刘东家在吗?我是杨渠村的杨财主,找你来买苗了!”
“我是河东镇的李财主,我也是来买秧苗的!”
“刘东家你开门啊!我们知道你在家!”
喊完门的众人,开始梆梆梆地拍门。
刘稷对此也是哭笑不得。
“这么早来买苗?他们这是一夜没睡啊!”
话音刚落,长戈敲了敲窗框。
他箭匣里的箭矢,险些破空射出去。
“刘东家,外面都是各村镇的财主,没有可疑的人物。”
睡迷糊了,险些忘记景小姐送的护卫长戈了。
刘稷赶紧穿上衣服趿上布鞋往外走。
出了屋门,先去洗了把脸,又到厨房拿了一包隔夜的糖饼,放到锅边贴着。
开始点火烧柴热饼子吃。
已经站到大门口的长戈看着他的举动,十分羡慕这种松驰感。
刘稷还不忘记大声招呼着长戈。
“反正急的也不是我们,让他们喊去吧,反正喊破喉咙他们也不敢闯进来,不然我让他们每人赔我家两扇大门!”
恐吓相当有效果。
等到糖饼散发着香味,把刘菽都给馋醒了。
外面的人们,愣是没再敢拍一下门。
刘稷兄妹三人加长戈,美滋滋地享用完早饭。
这才不急不慢地打开大门。
外面等不及举手的杨财主迅速撤回一条胳膊,干笑一声。
“刘东家,我可没拍坏你家的大门。”
财主家也没多少余粮了,可经不住刘稷这么讹他。
刘稷又不是不讲道理的恶人,微微一笑。
“我就是开了个玩笑,结果大家都当真了,显得我多小气似的,虽说我确实很小气。”
“……”
杨财主等人听到前半句时,还想捧杀一通。
好给秧苗压压价。
听到后半句时,心里只剩下不理解。
刘稷年纪轻轻的,怎么做人如此要里子不要面子?
真是太棘手了!
“谁说刘稷只是一个佃户出身的泥腿子,他比我孙子年纪都小,肚子里的坏水比我这个一条腿迈进棺材里的人都多!”
“大家千万要小心,别被他坑了!”
刘稷听到有人背后蛐蛐他,笑吟吟地看向对方。
担心他坑人是吧?
恭喜你们,担心成真了!
“诸位是里面坐着聊,还是就在门口聊?”
杨财主咽了口口水,看了眼已经在收拾桌椅的刘麦。
只能失望的将脑袋缩了回来。
“事情紧急,就不去你家打扰了,还得麻烦刘东家跟我们走一趟,好去田间把你买的秧苗转让给我们。”
卖东西,先开口价格低。
买东西,先开口等人宰。
在商言商,刘稷面对送上门的大户,伸出两根手指。
“我花五文一斤种子买来的秧苗,开个友情价,卖给你们二十文一斤。”
娘的!
这么黑?
杨财主等人还以为两根手指是双倍,差点一口答应下来。
结果是双倍的双倍!
“一亩地要五六斤育种苗,光买苗就是一百多文钱,再算上雇工,从插秧到灌溉再到收割,算上犁地的成本,也要二百文,加起来就是三百文!”
一斤未脱壳的稻谷才卖四文钱。
花三百多文钱能换七八十斤稻谷,正好是佃户的两成收成。
关键是,这些还没算他们雇工时要付出的监工和验收的精力。
杨财主心直口快的抱怨着:“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按照交了粮税五五开的条件佃给佃户,只管着秋天收粮呢!”
“有钱难买早知道,诸位买不买苗,不买我马上差人去拔秧苗,卖给缺秧苗的地方,今年的行情大家也知道,有地没苗的太多了,秧苗可是抢手货。”
面对刘稷的狮子大开口。
杨财主等人比吃了屎还难受。
想拒绝吧,赌不起秋稻种植时,到底会是什么情况。
谁叫赵县令光收钱不办事,朝廷动向哪是那么容易掌握的。
想认栽吧,他们想到多花出去的钱,心痛不已,难以抉择。
偏偏刘稷还往他们伤口上撒盐。
“大家乐观一些,虽然春稻秧苗贵,但秋稻种出来,不仅收成低,卖价还更低呢。”
“谁说的?”
杨财主下意识地反问。
问完他就打了一个冷战,暗道一声不好。
大庸县人均粮食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