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内的变化在无声无息中开始,白惨惨黄澄澄的纸钱在昏暗的室内飘舞,这里没有风,它们却好像有人指使般轻悠悠飞向里屋。
笼罩着重重阴影的角落里伸出一颗头,白面红脸蛋,僵硬的五官,是纸扎童子。它身子一抖彻底站起来。
紧跟它后面,各色各样的纸扎人爬起来,僵硬缓慢地活动手脚。
细小的童音笑声响起,在飞舞的纸钱中若有若无。
下个瞬间,这些纸扎人就闪现在里屋内,花信风在躺椅上合着眼,灵泽躺在炕上左侧,背对着门口。
而我之所以能看到这一幕幕只因我躲在衣橱里,透过细微的缝隙窥探。纸扎人路过衣橱,瘦长扭曲的身影飘过,举起的刀冷光凛冽。
在这些纸扎人当中,有个最为醒目的,披着深蓝斗篷的古装将军,犹如戏服般的纸衣服,头戴长长翎冠。它抓着一杆长枪,向着灵泽背影狠狠扎去。
就在这瞬间,我从衣橱里窜出来,将早就备好的铜钱朝纸扎人砸过去。
那一个个花花绿绿的纸扎童子顿时像被火燎了一般颤抖,尖利刺耳的童音惨叫响彻云霄。
刚才还毫无动静的灵泽眨眼间已经立在屋中央
,抬手挥鞭,银白与紫光犹如两道列电交缠着向四周迅速扩散,将纸扎童子撕成碎屑。
飞舞的纸钱像是侦查到危险,瞬间化作一个个刀刃分别袭向灵泽,花信风以及我。
我以最快的速度躲进衣橱里,就听见门板上一阵哒哒哒声,刀刃扎上一排。我透过橱门缝隙往外窥探,刚才还假装睡觉的花信风也起身加入战斗。
这些纸扎童子跟纸钱刀单独能力不强,但胜在繁多,前仆后继地涌上来,根本除不尽。碎屑满天飘舞,堪比鹅毛大雪。
这么下去肯定不是个办法,得找到一下破除掉它们的办法!
我透过缝隙观察,忽然看到之前那个深蓝斗篷的纸人将军出现在炕上柜子顶。它半趴在那,举着长枪像个指挥。
这家伙跟那些纸扎童子不一样,隐约能看到它衣裳侧面贴着像符纸样的东西。难道是有人操纵?或者说是代替它的主人在这指挥?
花信风手持长剑周旋,一个后跃正好到门口,他顺势按下开关,里屋顿时灯火通明。
我看得更清楚,那纸人将军手里有一面小鼓,时不时就敲击一下。只要一敲就会增加一批纸钱刀或者纸扎童子。
灵
泽他们在战斗圈内,周遭不是扑过来的纸人就是纷飞的纸屑,视线肯定严重受阻。而我藏在衣橱内,受到的干扰少很多,所以终于得以发觉纸人将军的这个秘密。
我张嘴要喊突然又停住,如果大张旗鼓被操纵这些鬼东西的人发觉怎么办?打草惊蛇可不要。
我摸了摸兜里剩余的铜钱,这据说是正宗的五帝钱,经由百家流传,驱邪除鬼最为有效。我攥到手心里,缓缓推开橱子门。
碎屑形成的鹅毛大雪虽然阻碍视线但有利于隐藏,我弯着腰小心地走出来,瞄准时机,在灵泽他们又杀掉一波而纸人将军尚未敲鼓之际,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
之前在衣橱里我就仔细辨别跟记忆过纸人将军的位置,现在是直接冲过去将手里的五帝钱怼到它脸上。
这个瞬间我听见一声极为惨烈的叫喊,就那种家畜被捏住嗓子一刀刀宰杀时垂死挣扎的动静。
我被吓得够呛,手一哆嗦,五帝钱啪嗒掉在地上。纸人将军嗖一下从我面前窜出去,它面部黑糊糊一团,像是刚被火燎过。手中长枪一转,对准我刺过来。
“姑奶奶!”阿黄大叫一声蹦过来,抓住长枪就
撕咬。
它当然奈何不了长枪,但有阿黄这么飞过来一撞,长枪偏离了目标,而我也顺势闪身躲到一旁。
灵泽旋身过来挡在前,语气隐含几分怒意:“不是让你不要出来吗!”
这还得说回十几分钟前,灵泽他们分析晚上必定有变故,于是假装熟睡引对方上钩。因为不确定魈娘子是否会来,所以安排我躲在衣橱里,负责侦查。
一旦发现异动,就撒五帝钱,它们与邪物会有强烈反应,如此一来就是灵泽他们出手的信号。
然后我就全程躲在衣橱直到结束就好。
安排是这么个安排,但我已经发现有问题,不可能眼巴巴等着。大声提醒又怕错失良机,所以这才冒险窜出来。
没想到那纸人将军被五帝钱一激会发出如此凄惨的声音,我被吓得一哆嗦,这才让纸人将军得了空隙。
眼下不是说闲话的时候,我抓紧说重点:“它的鼓,它的鼓能召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灵泽眉头皱了一下,手腕一转,银白鞭子挥动的方向一旋,直奔纸人将军。阿黄顺着长枪窜上来,扑上去咬住纸人将军的脖领子。
长鞭卷上它的身躯,下个瞬间直接爆裂
成无数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