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想打车,但也奇怪了,网约车全都不接单。路上驶过的出租车要么客满要么看不见我似的开过去。
左等右等都没有,我只好放弃转坐公交。
幸好我到站牌时,302路刚好进站,我立即上车刷了公交卡。车里人不是很多,靠近后车门有个空位,我就坐了过去。
我尝试着给花信风发信息,全都石沉大海般没回应。再打电话也没人接,这实在太反常了。我摸出张符纸,偷偷放出去。
纸鹤我不太会叠,也没有灵泽那么快的手速,所以只能折成小三角状,轻声念动咒语再将它放飞。
花信风可能处于没办法回信与接听电话的状态,希望追踪符能顺利到达。
任凭我怎么担心,公交车也不会按照我的意志直达,只能一站一站熬着。为了分散下注意力,缓解胡思乱想的心,我翻看朋友圈,查看邮件,但思绪始终没法集中。
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手机上显示时间五点二十。以前我对这个时间段没什么感想,现在却不由皱了皱眉。
黄昏是阳气与阴气交汇的时刻,最容易发生一些玄之又玄的诡事。
我暗暗笑自己想太多,就算我命盘容易招鬼引妖,也不至于这
么倒霉。
“林欣道口到站了,下车请走好……”
电子音的报站声将我的思绪拉回现实,窗外昏黄的光芒洒进来,整个车厢内都浸在泛着红光的晚霞当中。
虽然节气是白露,但气温仍残留暑气,人们仍是单衣短裤出行。
有个戴草帽的妹子坐到我前边的位置,忽然车内响起唢呐声,极为热闹,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我吓了一跳,伸头往外张望,街道上很是平静,车辆行人往来没有任何不寻常。
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市区里,谁会在这吹唢呐?而且还是过去婚嫁时请的唢呐队那样的阵仗,一声比一声欢快,一声比一声响。
这时候我才发觉,声音来自于公交车内。
我左右环顾,惊讶地发现其他乘客不知何时都不见了,只有我跟坐在前边的草帽妹子。
夕阳越发西沉,霞光红似血,整个车厢内全部染成艳红。
这刺眼的颜色令我心跳加快,心情也更加沉重。我决定不等到站就下去,于是起身往后门走去。就在这一瞬间,周围突然站得全都是人。
“你挤什么挤?没看见大家都要下去啊?”
“现在的小年轻就只顾自己,真自私!”
突然出现的乘
客指责我走向后车门的举动,浸在血光中的面目模糊,只看得到重重阴影后的责备与冷笑。
我也没法再往前走,因为车厢里满当当的人,就像所有下班晚高峰时的状态。公交车犹如沙丁鱼罐头,装着几乎要溢出去的男女老少。
可是刚才还空荡荡的啊?
我感到无法呼吸,周围被挤得太严实,艰难地转动了下头,想要从缝隙间窥探下窗外到达哪里。
也就是我这么微微一侧头的功夫,刚才还挤得彼此踩脚的人群忽一下不见了。
我保持着被挤得横七竖八的站姿,在空荡荡的车厢里就像个大傻子。
这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错觉,而我精神很正常,没有任何分裂症状。这一切只能有一个解释——
鬼来了。
先前欢快的唢呐乐曲变成凄婉的粤曲小调,女子唱腔戚长悲恸。
落花满天遮月光
借一杯附荐凤台上
帝女花带泪上香
……
怕驸马惜鸾凤配
不甘殉爱伴我临泉壤……
我听得头皮发麻,瞬间跟泡在凄风苦雨当中一样。心脏被揪住般难受,太阳穴突突直跳。之前坐我前头的草帽妹子慢慢转过头来。
这一转之间,她妆容全变,头戴钗环凤冠,眉眼勾画飞
翘,满身戏装,水袖捧心。
唱曲就是出自她之口。
我往后退,背靠着座椅,退无可退。
草帽妹子站起身,突然手向着面上一抹,刹那间又是另外一副尊容,成了穿戴红衣的驸马。满脸悲伤,眼睛嘴角直淌血。
这突然变故令我心惊肉跳,但同时我真的是想骂贼老天,坐个车也遇上事?不至于这么倒霉吧?
之前人生顺利又平淡不会都是做的梦吧?现在才是真正的人生开局?
在这股强烈的吐槽欲望的支配下,我忍不住脱口而出:“你要是过路的,咱进水不犯河水。你要是专来找我的,自报家门!别光在这哗哗变脸。”
草帽妹子歪了歪头,然后360度转了一圈,脖颈子咔咔直响。我都怀疑下一秒钟他会把自己脑袋拧下来。
“你胆子确实不小,就如传言所说。”
草帽妹子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