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场的布置在解咒结束后就安定下来,白蜡烛的火苗恢复正常颜色,红绳自动脱落铺在地上,那些墨字已经黯然失色许多,像是尚未消失的残影。
花信风将地上撒的米简单收拾到一处,这东西不能随便扔掉,要等之后妥善处理。
我们这些人席地而坐,老蛟头闷声闷气说道:“当初在鸭江川其实不止我一条蛟,还有个比我年岁略小的黑蛟。我跟他结伴修炼,论天赋能力我是比他强上一截,但他福运好,无意中帮了云游的地仙,那仙家给他指点了个机缘。”
“成仙的机缘?”我问。
“算是,因为以他的修炼来说,还需要很久才能入海化龙,但得了这机缘他甚至能在我前边得道。他欢天喜地地告诉了我,结果我……”
老蛟头皱紧眉头,沉默了下继续说:“我一时间心生妒忌,为什么我比他强,他却要比我先得机会。我起了歪心思,偷摸摸地抢了他的机缘。”
“这还能抢吗?”
“能,因为仙家的指点并非直接给予机会,而是告知何时何地做什么,就能得到这机缘。黑蛟他原原本本都告诉了我,所以我抢在他前头去了……”
老蛟头就这样抢了同伴黑蛟的机缘,匆匆顺着鸭江川准备入海化龙,没想到就碰上了纸道人跟天兵天将。
之后他被罚在人间行善恕罪,愤怒之下邪心起,作恶之际遇上五瘟鬼主。当时是一拍即合开始祸乱,只是怎么说,老蛟头还算是良心未泯吧,总之他逐渐受不了五瘟鬼主的凶残血腥,分道扬镳。
“现在想想,我能毫发无损地脱离根本不是幸运,而是他已经想好了在我身上下咒。离开之后我发觉了,那会儿有点心灰意冷,觉得自己就是死了又能怎么样?没想到啊!”
老蛟头满脸痛苦与怒意,攥拳捶了下地板,后又想起萱萱还在睡,赶紧探头看看。
要不说世事难料,老蛟头那时候没想着搞清楚到底是什么咒,或许是觉得自己该死。然而哪里想到后来竟然遇上了真爱阿江。也就是在他发自内心地爱上并且宣之于口,心瘴咒发作了。
阿江的死有些复杂,其实那些年老蛟头并非一点办法也没有,他还是想方设法延续阿江的性命,虽然起效甚微却还是减缓了异化的程度。
只是萱萱的出生改变了这如履薄冰般的平衡。
萱萱是
老蛟头的血亲,自然也继承了心瘴咒。小时候不明显,老蛟头他们都以为女儿幸免于难。
结果在萱萱五岁时,某天她眼睛闪亮亮地看着自己妈妈阿江,认真地说:妈妈我好爱你啊,你是最好的妈妈!
那天,阿江在萱萱面前直吐鲜血,然后倒地不起。之后的日子她身体每况愈下,并且与萱萱隔离开,甚少见面。
老蛟头双手捂脸,肩头颤抖:“阿江最后枯瘦得跟张纸一样,脸已经异化成疫鬼,她明明那么温柔……她想最后见下萱萱,可又怕自己吓到孩子,什么都忘了就记得给萱萱买花糕……”
我听得心里发酸,同时也想起我妈,那股心酸难受劲就更强烈了。
“我真的是,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爱上阿江,还害了女儿!老天爷啊,我是错了,我不该抢同道的机缘,但不至于这么狠吧!”
灵泽面无表情地听老蛟头哭诉完,语气平淡:“你想过纸道人是从哪来的吗?”
“不知道……”
“就是五瘟鬼主派来的。”
“什么?!”老蛟头震惊不已,我也瞪大眼睛:“咋回事?那鬼主这么早就盯上了?”
“盯的未必是老蛟,如
果老蛟没有抢机缘,当时出现在那的应该是黑蛟。”
“啊!”老蛟头惊呼一声:“灵先生意思是鬼主盯上的是黑蛟?”
“我想不管你们谁,对那鬼主意义都是相同的,所以即便看到老蛟前来他也没介意,继续行动。天兵天将必然是他召来,就是为了抓住你‘误伤’无辜者的那一幕。”
“这是为什么?我虽然抢了机缘,这事做的不地道,但之前并未做任何坏事,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这只有找到那鬼主才知道了。”灵泽侧支着头道:“你命中有劫,因为你抢了别人的机缘,注定要还回来。这劫本该用善行化解,结果你不知悔改,不仅作恶还与五瘟鬼主混迹一起,这才给了他对你下咒的机会。”
老蛟头怔愣半天,忽然醒悟过来般扑通跪下,朝我跟灵泽磕头:“我明白了,我的劫本可以化解,是我令这劫壮大,最终殃及阿江跟萱萱。请你们一定要救救萱萱,让她从劫中解脱!”
“你虽有错,不至于落此境地。是那五瘟鬼主从中推波助澜,阴谋诡计害你一家性命。如今咒虽解,劫还留在萱萱宿命内,要解决只有一个办法
。”
“你说,灵先生你说,什么办法?要我的命都可以!”
灵泽悠然微笑:“除掉五瘟鬼主,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