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口一下子变得安静了起来,到现在为止,哪怕是傻子也看出来了,这位孟县令,恐怕对书院是抱有一定的敌意的。
张刚脸上的从容不迫变成了威严,而孟含之脸上和煦的笑容也慢慢的浮现出官威。
四目相交之下,空气中隐隐开始弥漫起淡淡的硝烟味来。
突然张刚展颜一笑,从怀中掏出了一纸文书。
“孟县令当真是铁面无私,果然是我们书院挑出来的好县令啊!刚才老夫一时健忘,竟是忘了将这文书交给孟县令了,还望孟县令勿怪啊!”
孟含之在看到这位张刚老夫子掏出文书的一瞬间,脸上也再次变得谦和起来。
“哪里哪里,份内之事而已!书院对我等寄予厚望,我怎敢让书院失望!”
说完,竟是恭恭敬敬的从张刚夫子的手中接过文书,展开后仔细的阅读了起来。
半晌,方才小心翼翼的将文书折好收进了自己的怀中。
然后朝着台阶下的众人做了一揖。
“各位学院的夫子和学子们,请,刚才实在是怠慢了,我亲自为各位准备最好的房间和酒菜。”
看着前倨后恭,在前面带路的孟含之,两个夫子神色自若,而十个学子则是目露不忿。
特别是王秀,已然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脸上的狰狞清晰可见。
一旁的其他学子也是一个个面带不悦。
但是,孟含之刚才的一番操作,实在是称得上是滴水不漏。
他们也不能够从程序上去挑毛病,你们自己岳麓书院定下的规矩,人家按照你们书院定的规矩办事,你总不能说人家不对吧?
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但是,人家在得知你们的身份之后就一直礼数有加,你们能怎么办呢。
就这样,孟含之真的亲自上上下下的操劳打点,仿佛刚才那个将自己等人拦在衙门门口刁难的那个人不是他一般。
部分学子甚至都有些恍惚,看着如此殷勤,亲自给他们端茶倒水的孟含之,他们总有一种错觉,那就是,这个孟县令难道刚才不是在刁难他们,而是真的就是如此实诚的一个人?
当然,他们并不傻,所以,他们也没有人给孟含之好脸色看。
一阵忙活,总算把这十二个人给安顿好了,孟含之这才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中。
“来福,你去作坊区送个信,告诉他们,书院来人了,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整整十二个,告诉他们,这几天做好准备。”
“是,老爷。”
来福领命而去,卧室中,只剩下了孟含之一人。
渐渐的,孟含之脸上的神色变得狂热起来。
“真正的大事,就要开始了吗?而且还是从我平原县开始!镇北王大人猜的真的很准确,果然,书院要来强行关闭作坊区了。”
“哼,区区一届书院,不好好的教书育人,整天就想着争权夺利。”
想到最近一年以来,岳麓书院在山东的所作所为,孟含之脸上的神色从狂热变得阴沉起来。
以前,我势单力薄,没有办法,只能够想办法庇佑我平原县的百姓,现在,有了镇北王的帮忙,我一定要推翻书院这座冠冕堂皇的大山,撕下书院那虚伪的面具。
而山东境内,几乎所有的县,都在发生着同样的事情,只有极个别的县,把这从书院过来的夫子跟学子当成爹一样的迎了进去。
但是,绝大部分的学子跟夫子,都遭受到了各种各样的刁难,有些真的忘记带文书的,真的被县衙给拦在了外面,连个住宿的地方都没有。
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在山东境内遭受到如此的侮辱。
更加夸张的是,有三个县的学子因为过于猖狂,竟是被当地的县衙给直接抓了起来,投入了大牢,大牢中的狱卒听说他们竟然是过来想要关闭作坊的。
那对待他们的态度可想而知,这三个县衙的学子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关键是,想说理都没地方说去。
而各个县的作坊区,所有工人们再次被集结到了作坊区的空地中,每个作坊区中的思想教员正在跟他们通报着这一情况,并且一再告诫他们,千万别冲动,千万别冲动。
让他们一定要听书院的话,大不了今后就跟以前一样饿肚子,千万别给书院的学子杀了他们的机会!
听到教员们将书院的学子们形容的如此残暴,这些作坊中的工人竟然没有产生任何的害怕情绪,反而一个个的情绪激动,根本就不怕死,只是想着拉着这些书院的学子一起死!
当叶凌风在距离琅琊府不远处的地方收到这些信息的时候,满意的点了点头。
自己的目的终究是达到了,为了保护自己的既得利益,没有人会再去听书院的话,除非,书院也能够给出自己作坊给出的相同的利益,或者给出更多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