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来到十一月份,天气凉快下来,今天是大丫正式出嫁的日子。
一大早梳头娘子就过来了,给大丫绞了面,打上头油梳了新娘发髻,描上眉毛,脸上还打了胭脂,最后用红纸把嘴巴抿一抿,在一身红嫁衣的衬托下,大丫整个人都显得比平时亮眼不少。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大丫有点害羞,还有点恍惚,原来自己打扮起来是这样的。
外面院子里已经热闹起来了,前后院儿都是人,村儿里来帮忙的嫂子婆子有提前过来的,边干活儿边大声谈笑。
徐氏今天也忙的跳脚,好不容易才抽空来房里看了一眼,急吼吼的道:“嫂子,大丫头发妆面都弄好了没啊,这时辰马上到了。”
梳头娘子也姓张,附近几个村儿成婚梳头基本都找她,闻言笑呵呵道:“好了好了,我都干这个多久了,心里有数,瞧瞧,多俊的新娘子啊!”
徐氏看着大女儿,一时间也有点儿愣住了,褪去了平时灰扑扑的样子,今天的大女儿好像在发光,眼睛亮晶晶的,许是不好意思,见自己进来了害羞的笑着望向自己,少女的笑颜真的比花儿还娇。
这让徐氏一瞬间也想到了自己当初成婚的时候,那时候也是带着憧憬,期待,和对娘家一丢丢的不舍,就这样嫁来了张家,一晃眼竟然已经十多年了,现在自己的女儿都要出嫁了。
徐氏心里叹息一声,凭心而论,自己是比大丫幸运的,自己当时出嫁徐老头可给了一幅体面嫁妆,首饰、家具、嫁妆银子一样不少,自己没生儿子前还时不时贴补,但是到大丫出嫁,一半都没给到。
想到这里,徐氏走过去坐在床边,伸手轻轻抚了抚女儿的头发,温声说道:“我们大丫原来这么漂亮呢,便宜了刘家那臭小子,以后可要好好过日子知道不,有啥事儿回家和娘说,你爹你爷还在呢,肯定不会让他们家随便欺负了去”!
说完从怀里摸了一个小布包出来,打开以后是一支银簪子,就是当时下聘刘家送来的那支,徐氏拿起簪子帮着插进女儿的发髻里后,打量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想了想,又把自己耳朵上的银丁香取下来,帮着女儿戴上。
大丫愣了一下,摸了摸耳朵才反应过来,急道:“娘,您这是干嘛啊,这可是您的嫁妆,您只有这一副耳环!”
徐氏也有一些惆怅,拍了拍女儿的手安抚道:“娘都多大年纪的人了,平时也没机会戴,你出嫁我也没给你太多嫁妆,这个权作是我这个做娘的心意吧,你还年轻着呢,戴着比我好”。
说完轻轻擦了擦眼角,站起身摆摆手道:“你好好儿待着,不说了,娘还得去忙呢”!
然后就快步去院儿里了。
透过窗户,大丫看到母亲很快又笑着招呼起客人来,嗓门儿还是那么大,丝毫看不出刚才还惆怅的掉眼泪过。
这一刻,大丫心里酸酸的,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对嫁人好像也没那么欢喜了。
梳头娘子是过来人,有什么看不明白的,淡定的继续给新娘子整理衣服鞋子,温声说道:“女人啊,都这么过来的,不用难过,我看你婆家还不错,以后好好过日子就行啦!”
话音刚落下,就听院儿外传来唢呐声,估摸着肯定是迎亲的到了,当下也不再讲闲话,赶紧把盖头给新娘子盖上。
院子门口,家里几个小子都堵着不让进门,嚷着拿开门红包来,刘三郎今天穿着红色的新郎喜服,戴着大红花,衬着又壮又黑的身形,看的张平安真的是眼睛疼。
一想到这人还是自己大姐夫,那心情简直别提了。
看的出,刘家做事还是挺重视挺讲究的,今天迎亲还租了一顶小轿子,前后用骡子拉着,和城里正儿八经带轿夫那种不能比,但是在农村乡下已经很体面。
乡下人家,条件好点儿的会租个牛车骡车之类的,迎亲时新娘子坐车上,条件差的,新娘子直接跟着新郎走回去的也不是没有。
这些还是张平安听大柱堂哥讲的,今天得由他作为娘家哥哥背着大丫出门子,看到新郎家还租了轿子,显得很满意。
张老二和徐氏看见后也更加欢喜了,这不光是面子的问题,还说明亲家把这门亲事看的重,没轻视他们家。
刘三郎听了几个小子的话后憨憨笑着,也没含糊,直接一人给了一个红包,又从族人端着的喜盘上抓了一把糖撒出去,围在一边的村儿里小孩子们都去赶着捡。
一时气氛热烈不已。
拿完红包后,几人继续堵着门,大柱打头,笑着说道:“我们家大丫村儿里谁不知道,又懂事又勤快,长的还好看,做我们家妹夫可得德才兼备才配的上,你这长的嘛,马马虎虎,算你过关,但是要让我们兄弟几个放你过去,还得再露一手才行,这样,我们也不难为你,猜个谜,你猜对了就放你进去”。
刘三郎听了笑容肉眼可见的凝固了一下,这还不是难为?
旁边跟着刘三郎一起迎亲的人中有聪明的,对刘三郎耳语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