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萋萋来到会所顶层,在许南天的私人办公室门口站了许久。
走廊一个人都没有,落针可闻,她右手捏着门把手,半天都没有拧开。
这间办公室,黎萋萋小时候很喜欢也很依赖,那时的她晚上经常做噩梦,会缠着许南天不放,不许他去上夜班。
许南天拿她没有办法,只能把她一块儿带来会所。
她不吵也不闹,跟个糯米团子一样乖乖缩在办公室的皮质沙发上,在半梦半醒间等着许南天忙完。
男人下班后会温柔把她唤醒,赶在她起床气发作之前往她嘴里塞糖果、软糕、有时是果干……然后抱着她回家。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黎萋萋手心一紧,“咔哒——”,门把手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响动,许南天富有质感的嗓音从办公室内传来。
“萋萋?”
“嗯。”
黎萋萋推门而入,许南天坐在办公室正中的办公椅上,脸上戴着副半框无镜片金丝眼镜,手里夹着根雪茄。
一缕缕淡淡的烟草香弥漫在空气里。
三十二岁的许南天,是克那钦最年轻的夜场老板,长了副好看的皮囊,肤色偏白,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气质儒雅又矜贵。
在遇上祁枭野之前,黎萋萋一直都觉得这世间最好看的男人,大抵也就是许南天这样的了。
她关上门,快步上前,将手里那叠美金小心放在许南天身前的办公桌上,拿出记账的小本子,开始往上面登记。
“小叔叔,这是我这个月的提成,一共一万八千美金,加上之前的……”
许南天情绪难辨地冷哼了声,将黎萋萋的话音打断。
他伸手拿过桌上的钱币,万分轻蔑地淡看一眼后,信手往旁侧一扔。
“为什么搬走?”
黎萋萋捏紧手里的签字笔,垂眸。
“我已经十八岁,可以养活我自己,不用再麻烦小叔叔。”
“麻烦?我从来不觉得你是麻烦。”
许南天放下雪茄,起身靠近,“你也不需要赚钱还我,我乐意养着你,只要你想,你可以在梨园住一辈子。”
男人高大的身影压迫得黎萋萋快要喘不过气来,她不自在地往后退了半步。
“一辈子太长了,小叔叔,我……我不想。”
不想……
许南天指尖微颤,刚抬起来准备揉一揉黎萋萋头发的手蓦然停在了半空。
他垂望着眼前纤弱倔强的女孩,视线循着她狼狈不堪的大花脸游走一圈后,落停在她的左边肩膀上——
外层的羽绒服包括里面的内衬都有明显的刀子划破的痕迹,整个肩头都展露出来,锁骨处多了个蝴蝶纹身。
这就是他精心呵护,悉心养了十二年的女孩?
才刚成年就迫不及待地和他宣布独立,说要赚钱还他,好从他身边逃开!
纹身、卖酒、还被客人轻薄?
许南天本就沉郁的眸色倏地闪过一道冷光,他抬手掐住黎萋萋后脖颈,狠狠往办公桌上撞去。
“我早就说过,我不需要你还钱,也不会让你离开梨园!是我这些年太宠你,宠得你无法无天,才会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嘭——
巨大的撞击伴随着头骨炸裂般的眩晕,黎萋萋没有反应过来,额角被桌面撞出一道乌青的痕迹。
她上半身趴在桌上,呆愣了半晌才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盯着许南天。
这是许南天第一次动手打她……
以前哪怕把许南天最喜欢的,那个价值连城的夏国瓷器花瓶摔碎了,这个男人也只是冲她笑笑,再狠着脸苛责几句。
他经常凶她,也会狠着脸威胁她、吓唬她,但从来都舍不得打她。
现在对她动手,就因为她想从他家里搬出去?
可明明,是他先不要她的……
黎萋萋心绪翻涌,泪水冲破了防线,顺着脸颊滚滚滑落,她无力地张了张口,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大概是察觉到自己反应过激,对视几秒后,许南天强压住心底的奔涌不息的怒意,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衣服,怎么回事?”
要是换作三个月前的黎萋萋,一定会在进门的第一时间跑上前和许南天哭诉,告诉他自己惹了不必要的麻烦,然后等着许南天帮她搞定。
但现在……她不需要了。
黎萋萋垂下眼睫,“端果盘的时候摔倒,惹得客人发火,用这种方式警告我。”
“谁?乔骁?”
黎萋萋不说话,许南天皱着眉继续问:“他碰你了?”
“没有,”黎萋萋摇头,“乔骁是出了名的颜控,多看我一眼都嫌丑,他怎么会碰我?”
这倒是实话,许南天紧皱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