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写着“斗兽场”三个大字。
谢照道:“我还没有见过斗兽表演呢,我们那个时代——哦,不是,我想说我们那个吴中啊,是抵制动物表演的,这样做对动物不好。”但是好奇肯定也是有的,谢照道:“这里面会是什么表演?老虎围殴狮子?”
司轩却表情十分凝重,仿佛并不想进去。
明明是张好看的小白脸,非要冷着脸跟谁欠了他的钱似的,虽然他的钱确实在我这,但我也没有私吞啊,都说了这钱是用来投资茶铺了。
谢照一边嘀咕一边一脚踩进了斗兽场,周围人声鼎沸,她才明白司轩刚刚为什么表情凝重了——这个挂着“斗兽场”的高楼总共有三层,最高的一层上面的是封闭的拱顶,吊着一个挂着黑布的笼子。笼子悬在二楼左右,一层深深凹进地面二十几尺,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看台。
眼下看台上正有活物在搏斗,然而这搏斗的双方既不是老虎,也不是狮子,而是两个活生生的人。
高楼每一层都挤满了人,伸着脑袋观看一层看台上的搏斗。
只见一场比赛结束,有人欢呼有人沮丧,显然是在搏斗的一方身上押了银子。
俨然是古代版的地下黑拳。
谢照和司轩朝上望去,只见季荆站在高楼最高的那层,面无表情地往下面看着。
谢照上一次见到季荆,是段嫣刚刚抵达卞城城门,发现父母死讯的时候,谢照虽然与段嫣在现实中只有几面之缘,但这些天眼睁睁看着段嫣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经历丧兄丧父丧母,没有同情是不可能的,所以那一次季荆出场的时候,谢照的目光都拿来注意骤然失去父母的段嫣了,只记得季荆远远打马而来,对于此人是胖是瘦记的并不分明。
而今此人衣着华丽,又占在最高层一副睥睨众生的样子,简直让人想不注意都难,只见此人极白,披着黑色鹤氅,按理说是极端庄的打扮,然而此人嘴唇红得像是抹了口红,鹤氅披在他的身上反而显得妖里妖气。
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妾,周围莺莺燕燕实在不少。
待到刚刚谢照和司轩混进去的平民全部到场,斗兽场的三层楼俨然成了教科书一般的阶级分布图——季荆和他的妻妾在三楼,二楼围坐着季家的家丁和湖广的官员,而一楼也就是地面上站着谢照他们这些人。
只见季荆向旁边弯着腰的家丁眼神示意了一下,家丁马上明白了,朝楼下喝道:“把人押上来!”
只见一人浑身是血,被两个士兵押着,从一处暗门走出来。
这人显然受了重刑,但尽管如此,依然腰杆挺直,目光如炬。
正是谢照和司轩多日未见的段小哥段珠。
段珠和段嫣分开关押,隐身衣只有一件,谢照和司轩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跟着段嫣呆在一起,没想到段嫣呆在监牢里像是被人遗忘了,段珠这些日子却是活得生不如死,谢照细细看去,只觉得段珠全身都是伤,没有一处好肉,而且伤的类型丰富齐全,被火烫的,被鞭子抽的,被小刀划的,应有尽有。
只听见季荆看到段珠出来,兴奋得也不让家丁代自己向台下传话了,冲着台下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一位,是大将军段塔最小的儿子,段家现在的独苗。”
“可惜,现在落在了我的手上,他就只能当狗,没有做人的资格。”
“这就是得罪季家的下场,你们都给我看清楚。”
季荆道:“我的狗,来穿着这件衣服给大家跳支舞。”
一边说着,一边把一套衣服从三楼掷出去,一头砸在已经没有力气躲开的段珠的头上。
那是一件做工精致的青楼女子才穿的轻薄而裸露的红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