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为什么要选择白话文,而不是文言文。”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们首先要考虑华夏的人口基数之下,有多少人读得懂文言文!”
“就目前的统计数据而言,文言文是学校教学科目中最难的一类。初中开始接触,高中学生开始涉猎。”
“但即便是涉猎,也可以说是理解难度最高的一类。”
“十个人,读同一篇文言文,进行翻译,能够出现十一种不同的解释!”
“想要进一步进修文言文,最好的途径就是在高考之后拜入儒家。”
“毕竟现在,文言文已经成为儒家的代表。而且也成为整个华夏社会上的上流文学!”
“因其代表上流,所以无数人趋之若鹜地学习文言文,用文言文写作,以此突显自己的格调和文学素养。”
“文言文小说,就是其中最生动的一个例子。”
“所以,文言文小说的起源之一,便是为了迎合文学素养和潮流,突显文学格调!”
“当然,这只是主观原因。客观原因还是因为,文言文小说的进阶难度比较小,从数据面板上来看,更容易晋升。”
“但也只是看似容易晋升而已。毕竟,这玩意儿难以读懂,也就代表文言文小说的受众群体很小。”
“这一点,我想各位都是资深的小说家,应该已经发现了吧?”
李衡的声音一顿,目光从人群中扫过。
一众“学生”陷入沉默,在沉默的同时,眉宇间还透着几分不忿,几许不甘。
“你说这么多,都是在贬低文言文,难道你写的白话文就没有这些缺点?”
“你不要忘了,文言文自古便有之,从诸子百家的传承现世以来,记载文献所用的,都是文言文!”有人发出质问。
“那群人读不懂文言文,只能说他们不配读小说,难道还要让我们挨着去解释不成?”
“自己文学素养不够,还能怪到我们小说家身上?呵!搞笑!”
……
一人质问,紧接着就是无数人七嘴八舌的质问。
一句话接着一句话,就像是恨不得用言语将李衡给钉在耻辱柱上面一般。
对此,李衡很平静,不为所动。
等到这些人说完,李衡方才开口,发出一句问询:“所以,小说家所写小说的阅读对象是谁?”
“小说家的初衷又是什么?”
“各位能同我说说吗?”
一时间,有人张嘴欲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看了眼旁侧的云裘和杨承,又默默闭上。
“各位不说?那就我来说吧。”
“我去过小说家藏书阁,看过很多典籍,但最让我印象深刻的,还是小说家总纲上的一段话:”
“民者,聚于下,流于野,散于四方,受压于吏,初怒而终悲屈,意不达上。”
“君者,居于上,坐于天,俯视天下,可观天下,见大局,却难见微小,闻百姓苦。”
“是以官吏欺上瞒下,致使百姓之苦不可上达天听,君臣作乐而不见民苦。”
“此,为灭国之始。”
“为小说家者,当流连于下,集言成书,上禀天君,传民众之声。”
“为小说家者,当执君王之令,自上而下,走街串巷,散王政于野,以乡语述之,莫使恶吏曲解,愚弄百姓。”
“为小说家者,当执笔为剑,斩奸佞,除妖邪!”
……
李衡的声音一重高过一重。
虽然是复述典籍上的话,但李衡的气势却是极强。
当那些话从李衡嘴里说出来的那一刻,直接就让原本质询李衡的人,一个个低着头,沉默不语。
那段话,他们当然熟悉,任何一个小说家都很熟悉。
作为小说家老师,他们上课讲的第一堂课,就是小说家大纲。
如今,李衡拿这句话反驳他们,无异于是啪啪打脸。
而且是毫不留情地打脸。
“自上而下,走街串巷,散王政于野,以乡语述之,莫使恶吏曲解,愚弄百姓。”
这句话,便已经阐释了小说家存在的意义。
除了要上达天听之外,更重要的是让君王的政令往下传递,由小说家以各地口语解读政令,广而告之,而不是让官吏把控,通过文字游戏曲解政令,愚弄百姓。
这,才是小说家存在的意义!
所以,小说家面对的是那些天天“之乎者也”的文学家吗?
不是!
恰恰是那些不懂得说绕口话,看不懂文言文的劳苦大众!
这样的人,在如今的华夏之中,也是占了至少七成!
这七成人,才是小说家应该服务的。
人口基数,决定了小说家成长的上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