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福生拉开柴房的门。
“吱呀”一声将大家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佟华琼嘴角抽了抽,她知道这个便宜大哥一直以书生自诩,最讲究吃穿装扮。
此时的他睡了一夜的柴房,身上的衣裳皱巴巴的。
完全没有了以前的讲究模样。
“爹,你起了。”
佟招娣像在家中一样,拿起院子里的洗脸盆给佟福生舀洗脸水。
佟福生点了点头安心等着闺女的伺候。
待看到佟华琼和谷桃花等女眷站在廊下,谷大暑和谷大寒在灶房里忙碌,心里升起不爽。
要教训谷桃花的念头愈发强烈了。
“外甥女,我刚才在房里听到你说什么嫁人不嫁人买家不买家的话,这话能是你说的?你一个姑娘家,整日家把男人和嫁人挂在嘴上像什么话?你知不知道啥叫廉耻?”佟福生来到院子里,顺势拉着一把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开始摆谱。
谷桃花翻了翻白眼,落到佟福生眼里就是谷桃花大逆不道。
“妹子,外甥女不是我说越来越不像话了。一个姑娘家不温柔小意些,却口齿伶俐最会要强。她现在在家里你纵着她,以后到了婆家怎么办?她现在没了爹,我作为舅舅的就要教教她咋说话。”
佟华琼不乐意了,大爷的,一大早就来挑谷桃花的刺。
收留他们一夜都不错了,还想反客为主是吧。
佟福生还以为像从前那样能在谷家做主。
“桃花哪句话说错了?我就问你,我是怎么到谷家嫁给老鳏夫的,就是被你卖进来的。不怪桃花说你要卖招娣,你那都是有前科。你卖完妹妹卖女儿,我们就是你的摇钱树,你还好意思给桃花讲道理,没的恶心人。”佟华琼不咸不淡的说道。
她若是不说,佟福生还以为能从她身上捞好处呢。
佟福生大怒。
他爹当年收了谷家二十两银子将佟华琼嫁给谷家,那银子最终让他拿去念书了。
这是事实。
但妹子也不能口口声声说他卖妹妹啊。
谁家姐妹不都是为了兄弟。
他若是考出来能不拉拔自己的妹子,这不是运气不好没有考出来也不赖他啊。
自家妹子脾气越来越坏了,在谷家都当祖母了,却开始翻从前的帐了。
“给你们找个好姻缘就是卖你们?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记挂着闵憨牛那闵憨牛跟着乱军跑了,到现在都没有音讯,估摸着尸身都被狗吃了。当初若不是我拦着,你跟着闵憨牛早死在了外头,哪有在谷家生儿育女的踏实日子过?更别想开铺子了。”
闵憨牛是佟大脚一个村的青梅竹马,佟福生之所以提这一茬,一来闵憨牛是佟大脚的白月光,一旦提到他就能让佟大脚发狂失智,二来让佟大脚当着儿女的面和别的男人有牵扯感到羞耻。
佟华琼不吃这套。
哪怕当着子女的面说她和闵憨牛滚床单她都面色不带改的。
佟华琼说道:“合着你拆散我和憨牛,拿卖我到谷家的银子念书,我还要感谢你?你咋那么不要脸呢?我从前不和你计较,那是我眼瞎。现在我睁开眼了,你少在我跟前吆五喝六。”
“你一大早在我家放屁,你以为你是天王老子,给你脸了是吧。你读书读了那么多年,都当外祖父了,却还是个童生。我看你书就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若真的懂道理,你该不会年轻时靠妹妹,年老时靠闺女,一个秀才都没有考上的乡下落魄书生还好意思自诩读书人跑来给我讲道理。”
佟华琼连骂带讽刺,好一通酣畅淋漓。
佟福生知道佟大脚的嘴皮子利落,这嘴皮子对准了他,他就难受了。
“你你”佟福生指着佟华琼半天没有“你”出个一二三来。
王氏看到自家男人被佟华琼怼,不乐意了。
走出来对佟华琼摆嫂子的谱,说道:“妹子,你哥哥好心好意教导桃花,也是为了外甥女好,你何必那么夹枪带棒的。我们到你家从昨天到今天净受气,我们若是有啥得罪妹妹的地方,妹妹趁早说。”
若不是想让自家一双儿女去佟华琼的铺子干活,王氏早开骂了。
佟华琼连嫂子面子也不给,对王氏说道:“他是好心好意教导桃花吗?不光他,还有你们全家,你们来我家干嘛的?还不是想来搜刮东西的。我可是告诉你们,你们别想从我家带走一根草。”
“你们受气是自找的,好好的黑龙村不呆,偏偏跑到我家。你们以为我还像从前那样好性子,好东西塞给你们家,钱供给你们家,志杰我给养着,那你们就错了主意。”
“我从前那是糊涂油脂蒙了心,现在我心上的油脂扒掉了,我就不能对你们好由着你们欺负。我让你们一家四口留在家里住一晚都不错了,现在你们赶紧收拾收拾走人。”
佟华琼决定不忍耐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