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率领,在漆黑深夜出城,攻入秦军大营。”
裴放遥望天边夕阳,仿佛又回到了当时情境:
“澹台咏枪法既精,马术又好,带着这二百军士,在敌营中左冲右突,快捷如鬼魅,斩敌酋之首斩得如砍瓜切菜一般。他亲自破了秦军主帅营帐,将主帅一剑斩于案下,教军士们四下放起火来,便即撤退回城。那秦军一见火起,登时大乱,没了主帅的指挥,黑夜中竟开始自相残杀,待到天明一看,大军已经杀了个七零八落,而我军二百精兵,只损了三人……”
李重耳听得目眩神驰,嘴巴都张得合不拢来,双手连拍,一迭声地赞道:
“了不起,果真了不起,可谓用兵如神!待本王找个机会,也这样试演试演。”
裴放呵呵大笑:
“军情千变万化,不可一概而论,殿下将来如要统帅三军,须要熟习兵法,通晓军国大势,方能随机而动。‘将通于九变之利者,知用兵矣;将不通九变之利,虽知地形,不能得地之利矣;治兵不知九变之术,虽知五利,不能得人之用矣。’内中的学问,可大得很。”
裴放胸怀韬略,文武双全,说起话来引经据典,动辄就“之乎者也”一大篇,李重耳听得云遮雾罩,不由得挑起一条浓眉,尴尬地咳了一声:
“太尉此言,甚是玄奥,本王……听不太懂。”
“没什么玄奥,不过是些为将为帅的常识。须知殿下金玉之体,并不是为了冲锋陷阵而生,圣上封殿下为护国将军,也不是为了让殿下身先士卒,以敌酋之人头报功,而是期望殿下能够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做一个胸有大局的统帅。”
裴放转向李重耳,语声温和,但面容上的神情,却是相当肃穆:
“我大凉一向都不缺勇士,名将甚多,而真正精通兵法,掌控战局的统帅,始终难求。近年边关不靖,各方战事频仍,大凉表面繁华昌盛,实则危机四伏。殿下尚未正式参与朝议,不知道最近东境吃紧到了什么地步……”
“本王也略知一二。”李重耳肃然点头:
“夏国觊觎姑射、陇安两城,今年以来游骑奔袭也有十几场,只怕将有大战。”
夏国乃是大凉东境劲敌,国力强盛,国主又极具野心,强势好战,从上一代赫连勃勃到新继位的赫连昌定,都以四方征掠为乐事。大凉与夏国接壤的庆阳郡,共有雄川、霸川、姑射、陇安四城,五年前一场濡水之战,大凉惨败,雄川、霸川两座重镇沦于夏国之手,今年以来,夏军又对姑射、陇安虎视眈眈,边境情势,险恶至极。
提起此事,李重耳不禁又是满心的悻悻与不甘:
“我几次上书想要赴庆阳杀敌守城,圣上就是不允,明明已经封了我做护国将军,为何又不准我以身报国呢?”
“皇子出征,历朝历代都是慎之又慎。殿下正可以趁这时机,多多修习兵法战术啊。唉,老夫年事已高,久疏战阵,这些年一直惦记着要选拔良材,守护大凉四境平安,现今四镇将军、四征将军虽然都是名将,论及兵法战术,武功威望,也各有不足,唯殿下天纵奇才,前途无量,望殿下精研兵法,熟习战阵,方不负圣上期望,亦不负老夫一片苦心。”
这一番话,可谓语重心长,教李重耳一颗飞扬跳脱的心,都跟着沉淀下来。一时间豪情勃发,将胸膛一挺,慨然道:
“太尉说得是。以后每逢朝中无事,本王去太尉府上请教兵法军情!太尉不要推辞,务必对我多加教诲。本王要武艺与兵法兼修,统帅三军,决胜沙场,做个像澹台咏那样流芳千古的名将!”
“兵法军情,必当倾囊以授。不过……”裴放微微摇了摇头:“澹台咏盛年横死,殿下不可这样自拟。”
“澹台咏是怎么死的,太尉知道详情吗?”
一提到澹台咏的事迹,李重耳年轻的面孔上,便溢满激动与好奇:
“当年浴佛节上飞天下凡,与澹台咏一见钟情,喜结良缘,本是轰传天下的一段佳话,最后怎么不得善终?我只听说他是嘉兴元年四月逝于将军府,事前无伤无病,死得十分不明,飞天夫人也同时失踪……怎么会呢,真相到底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