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手中牵着红绸, 头对头拜堂时, 陆枫撩起眼皮看了眼对方的手, 修长白皙犹如水葱。
随着一声“送入洞房”, 陆枫这才得到一个和娶进门却不知道姓名的夫郎,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她知道这是个梦, 即使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梦醒后, 也就没了。
陆枫反手将房门关上,缓步来到床边,垂眸看着双手交叠放在腿上,乖顺的坐在床沿上的人。
她有些犹豫,但还是咬咬牙硬着头皮问了句, “你是谁?”
对方愣了一下,瞬间绷直脊背昂头看着她。
可他的视线被红盖头遮住, 根本看不到陆枫的脸。
“陆枫, 我是谁?”他的声音带了丝哽咽, 本来交叠放在膝盖上的手已经变成紧紧攥着身下的衣服了, 平顺的喜服, 被他抓出了褶子, “你怎么能忘了我呢?我就你一个人了,我只有你一个人了。”
泪珠从盖头下掉落, 滴在他泛起青筋的手背上, 无声的开出一朵水花。
陆枫垂眸, 看着那双消瘦纤细的手因为她的一句话,手指紧攥指关节紧绷发白,心忽然疼了一下,就像是被人用手揪着,狠狠的掐了一下一样。
“陆枫,你要娶的是谁,你爱是谁?”床沿边的人在问她,哽咽的声音里带着丝逼问,容不得她不回答。
——我不知道。
这是个梦,陆枫伸手捂住自己闷到几乎窒息的胸口。我并没有喜欢的人,也没有非要娶的人。
可这话像是卡在喉咙里一样,说不出来。
“那么我呢,陆枫,”见她久久没有回应,坐在床上的人似乎有些累了,声音都低了不少,他微微垂着头,轻声问她,“我是谁?”
他这种脆弱的姿态,让陆枫心口更疼,手指忍不住攥紧胸口的衣服。心这么疼,为什么梦还不醒呢?
“你是……”陆枫心里隐隐有个答案,然后她还没说出来,眼前的景象就扭曲了一下,挂着红绸的房间,点着龙凤呈祥蜡烛的桌子,坐在床边等着她答案的人,通通不见了。
“陆枫,你这是要带蜜饯去哪儿?”纪氏和木头一样,不知道从哪里出来,快走两步追到府门口问她。
陆枫自然听见了他的声音,可她不能回头,一旦回头,许牧就不能跟她去逛元宵节了。御街上那么多有趣的东西,不带他去看,多可惜。
她拉着许牧一直跑,直到听不见纪氏的声音她才减缓速度。
这时她拉着的许牧笑着问她,“陆枫,你这是要带我去私奔吗?”
陆枫垂眸,就对上许牧那双弯起的桃花眼,抿了抿唇,一时没说话。见她默认了,许牧更是高兴,将自己牵着她的手松开,改成两人十指相扣,主动拉着她往街上跑。
这似乎是下午时发生的事情,但又有些不一样。
陆枫一路上都紧紧牵着许牧的手,就怕他和晚上一样丢了。
人群不知道从哪儿涌过来,陆枫握紧许牧的手,不停地叮嘱着,“不许松手,别被挤散了。”
许牧乖乖的嗯了一声,随后无意似得问她,“陆枫,你牵着的人是谁?你娶的人是谁?你忘记的那个人,又是谁?”
一连三个问题,将陆枫问的怔在原地。
就这么一个愣怔的空隙,她手松了一下,等感觉到手心空了之后,才发现,许牧果然又被挤丢了。
有了下午的经历,她轻车熟路的往人群的另一端跑去。
但本该正在发生打斗的地方,此时空无一人。
事情变得不一样,陆枫这才有些慌了,大声喊道:“许牧!”
人来人往的街道,却没有一个人回应她。
陆枫拼命的跑,四处寻找。她明明记得自己把弄丢的人找回来了,怎么,忽然又不见了?
这是梦吗?
陆枫有些怀疑了,如果是梦,为什么这一切那么真实,但如果不是梦,那她是不是,把许牧弄丢了?
许牧。
这两个字像是一个敲木鱼的棒子,“咚”的一声敲在她的头上,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许牧,是谁?
眼前的御街渐渐模糊起来,街道两旁挂着的火红的灯笼逐渐连在一起,变成漫天的红色,仿佛熊熊燃烧着的大火,火光中,自己万箭穿心站在中央,嘴里念着的最后两个字,是“蜜饯”。
这两个字吐口之后,场景又是一变。
“蜜饯,我爹同意我娶你了,我要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将你娶进门,做我陆枫的夫。”
欢快的语气,听起来像是个得到糖的孩子。这声音是她的,是她对着一个名叫蜜饯的人说的。
十里红妆,热热闹闹的将人娶回家,掀开盖头的那一刻,她弯着眉眼唤了声,“蜜饯”。
陆枫犹如木桩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人来人往的御街中央,嘴里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