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
富贵神情悲愤,司令生前最痛恨的,便是这些日本人。
“让开。”
顾易中重复了一遍,神色不见悲喜。
富贵还是挡在前面。少爷果然变了,都允许这些日本人来悼念司令了。
可他不愿意,只要还有一口气,便也要拦在他们身前。
一旁的人见他这般决绝,直接上前把他抱开,给来人让了道。
那人走上前来,给顾希形鞠了躬,又对顾易中点点头,并没有说话,很快便离开了。
林书娟在一旁看着,她不知道这人的身份,但手底下那么多日本士兵护送,应该不是寻常人。
富贵挣脱开抱着他的人,走上前,压着怒火:
“时辰已到,该启灵了。”
顾易中拦住他,“姐还没回来呢,爸不能走。”
富贵愣了下,并没有再行动,跟着一起等。
“阿爸。”
过了好一会儿,顾惠中跑过来,来到棺前,重重地给父亲磕了几个头,伏地哭泣不止。
“惠中小姐,该启灵了。”
富贵语气温柔了不少,上前扶起顾慧中,让出位置。
由顾园下人抬着前往定觉寺。
一路上,哀乐不停,有百姓自发朝着顾老先生鞠躬,目光在触及到顾少爷时,又纷纷带着憎恶。
到了定觉寺,其他人跪在外面,顾易中顾惠中在灵堂中给顾老先生烧纸钱。
纸钱烧到一半,顾慧中从旁边的白色布袋中拿出一双鞋。
“易中,你还记得吗?这双鞋是你九岁的时候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还记得那天,你拿到鞋时,特别开心,在顾园逢人就说‘这是我姐姐给我买的’,后来还去街上给人说。”
顾惠中眼里全是对往昔的回忆,带着淡淡的幸福。
顾易中侧目看去,看着那双鞋神色黯淡。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变得不再可爱,变得像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不非事分,不辨黑白,连良心都没了呢?”
泪水从顾惠中的眼里落下,她看着一旁的弟弟,眼里全是恨铁不成钢。
“这双鞋是父亲给我的,他跟我说,要永远记得你跟弟弟是一家人。
前几天,也有人劝过我,告诉我要相信跟我一个姓,留着一样血的你是不会变的。
可你告诉我,我该怎么信你?”
最后一句话,顾慧中说得歇斯底里,但她始终还是控制着情绪。
她把鞋又放回包里,擦干眼泪。
“我答应过一人,永远会认你是弟弟,我不食言。
但是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对你好,也不会主动来找你。逢年过节,也不会跟你一起。
父亲灵前,我不说重话,望好自为之。”
顾慧中使劲平复下心情,完成最后的仪式,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
林书娟在后面一直听着,听到顾慧中这么说,心里感慨万分。
惠中小姐听了自己和顾老先生的话,没有完全跟顾少爷撕破脸,也没彻底断绝关系,但顾少爷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跟惠中小姐再和好如旧,恐怕要再花费很多年。
可这些都是顾少爷自己选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