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眉不已。他忽然走向自己案几,翻出一捧书简,乃是当初司马防在雒阳任职时的表章奏对,仔细对比下,发现的确是司马防所书。且语句措辞也全是司马防那种先心灰意懒又忽亟不可待想报效朝廷的风格。
假如硬是鸡蛋里挑骨头的话,就是这封密信并没有用上司马防的私印。不过,这也完全解释得通。一来收信的对象乃当朝天子,不用私印可显出司马防卑谦之意。二来,河内密谋必然尚未发动,此信若被截获,司马防也可称作不是他所为。
“敢问陛下,此信如何获得?”杨阜皱眉思忖良久,忽然再度开口问道。
这一问,满帐的大将都暗自吸了一口气。虽然锦衣卫一事,在封天祭典上已然曝光,但对于这支完全隶属刘协、且神秘无比的机构,满朝之人仍旧一无所知。杨阜这般贸然开口,实在有臣犯君的意味。
然而,令所有人惊异的是,刘协仍旧没有勃然大怒,而是很隐忍地克制着自己的怒气,开口道:“此事无需你知晓,朕可保证,此信的渠道没有半分问题。”锦衣卫自有一套他们的手法,刘协根本知道也不用知道。他只需知道,这封信是随行而来的李儒交给自己的,便足够了。
“纵然此信获得渠道可以保证,但这并不表明书信便乃司马大人所书。或许,有人在侧强迫,亦或有人代笔所作。据微臣所知,我大汉工于笔法之人数不胜数,蔡博士除却‘飞白’之体外,更有不下十种字体。前司徒王公,左右皆可下笔,临摹他人字迹不过举手……”
“杨羲山!”刘协这一刻终于忍受不了杨阜的疑神疑鬼,以及明显对他本人统御军
事的怀疑。更可恶的是,杨阜不知汉室旧情,偏偏提到了王允此人。
王允虽身故,但他却乃一心想扳倒刘协的固执之徒,甚至都到了不管苍生黎庶的地步,只求实现他胸中那所为的仁政之愿!可偏偏对于这点,刘协却始终不能彻底斩断这个时代士大夫如此痴愚的一面,尽情舒展自己胸中的抱负。非但如此,他还不得已几番妥协、绞尽脑汁想着对付那些朝堂之人,更装聋作哑地给了王允厚葬的待遇!
他也配?!
在刘协眼中,卢植才是可以问心无愧躺在英魂冢中的仁人志士,而王允那勃勃的权欲早已使得他名不副实!
对于那片汉室最荣耀的地方,没有人知道这位汉室天子有着怎样的强迫驱使——他实在不愿让自己的尊重,也搭上政治的算计!
“朕可以忍受你这般怀疑朕的所为,毕竟,从出发点来看,你是为了全军将士。不过,朕同样很厌恶你这样只会否决却毫无一策的态度,因为对朕、对天下百姓来说,无所作为便是有罪!”
激昂慷慨的一番言论下,杨阜再也抵御不了刘协的龙颜大怒。因为,他发现,刘协说的没错。于是,他跪下,双手平身,俯首,甘心且静默地等待着刘协的裁决。
大帐之人尽皆不忍,欲上前相劝,但却被早已预料的刘协断然一挥手冷硬阻止。随后,他绕着杨阜的身子走了两圈,极尽可能地平息了一下怒气,才开口道:“朕自认从不是乱性所为的天子,所以,这次我也会很客观的来处置你。征战之事,从未有十全之说,你的担忧也有可取之处。如此,朕便令你与韩元嗣督军殿后,以策万全。”
“陛下…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