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曹军中坚兵士在史涣的带领下,开始向着泰山郡前进,他们没有疾声呐喊的兴奋,也没有士气低靡的退缩。只是小心地、谨慎地一步步向着城门缓缓前进,不疾也不徐。
这样的领兵风格,正是史涣的特点。犹如他的性格一样,稳重而又严谨——这一点,也是曹操选中让史涣领军的原因。
曹操料想,陈宫认为自己绝不会冒然出兵,也不过放过这天赐之机。所以,这次设计,他应当是想击破五千至一万的自军——按照正规的战法,这也是最正常的人数。
但曹操偏偏前期只出动了两千人去试探。这样的兵力,对于陈宫来说,就很尴尬了:假若放这两千人入城大肆侵袭,那造成的后果,谁也不敢承担。可若就这样动计歼灭这两千人,那便好比千钧之弩,竟为鼷鼠而发机……
一想到这些,曹操便忍不住翘起了嘴角,他很期待陈宫在纠结中,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毕竟不管怎么说,兖州之事,曹操真算是成也陈宫、败也陈宫,现在终于到了一报还一报的时候,曹操觉得这样小小的惩戒,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
说实话,曹操从来都不是睚眦必报的人,心中对陈宫所为也无太大恨意。但毫无疑问的是,他终究是一个人,遇到这样的人间巧妙之事,他也总会升起一丝小小的快感。
不过,就在思绪刚到这里的时候,前方史涣那里已点燃了火把——这是排除了陷阱及暂时安全的信号。曹操搁置了自己的思绪,将注意力放回在场上。他知道,接下来就是打开城门的关键时刻了。
究竟是陈宫舍不得这次机会,想着能占上一次便宜算一次发动机关摧毁这两千人
;还是他能够沉住气,就放任这两千人入城,然后继续等着金鳞咬饵呢?
三万曹军的目光,在这一刻,也都随着曹操目光一齐目不转睛,等待着这悬念颇深、接下来很可能会惊心动魄的一幕。
厚重而沉默的城门不出意料地缓缓被打开,两千死士连步伐都没有变,甚至连呼吸都
不曾加重的状态下走入了城门甬道当中……
然而,惊心动魄的一幕并没有出现。没有断门石轰然落下,也没有万弩齐发,甚至就连拒马鹿砦这样最常见的防御器械都未曾出现。史涣悠悠地望着前方寂静得反常的街道,眉宇不由皱紧成了一个川字。
“情况似乎不太对啊……”一炷香之后,曹操终于发出了这样的疑问。他侧身望向了身边凝思苦想的程昱,期望能从程昱这里得到些答案。
可程昱同曹操一样,也想不通陈宫究竟在耍什么花招。即便他想放任这两千兵士入城然后等待着更大的鱼上钩,那至少也会弄出一些动静来吸引大军的注意。可像这样出奇的沉寂,实在太反常了。
但毕竟是曹操身边一流的谋士,面对这等诡异的状况,程昱还是开口道:“明公,一动不如一静。城中纵然有诈,史校尉也会派人回来禀告,毋须多虑,自乱了阵脚……”
话音刚落,前方泰山城中,果然奔骤出一匹健马。马背上传令至曹操面前,也不下马便直接抱拳说道:“回将军,我部将至府衙一带,泰山城中仍未发现敌军异动。甚至,连一丝陷阱机关都未曾发现。”
曹操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眼下这种诡异的状况,完全出乎他所有意料。可忽然之间,曹操便醒悟了过来:“不好,我们中计了
!今夜非陈宫引君入瓮之计,而是金蝉脱壳!”我军闻信齐攻一门,正给了陈宫逃生之路!
程昱也忽然反应过来,疾声令道:“速去告知史校尉,令他检查泰山城府库、兵营,看其辎重粮秣等物是否已被尽数挪走!”
计谋最玄妙也最令人愤恨的一点,就是你往往得知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了。就在程昱话音刚落的时候,背对曹军的另一侧城门忽然洞开,无数泰山兵士正押运着大批物资冲杀而出。那星星点点的火把照耀夜空,明显让曹军看出,此番他们已然倾巢而退。
“想跑?……”曹操脸色遽变,纵然再英明神武的他,也不能忍受又一次被陈宫戏耍。猛然之间,他昂首面对全军,高声吼道:“全军尾衔追杀,务必将敌军留在兖州境内!”
“明公万万不可!”程昱慌忙拉住曹操的马缰,疾言厉色劝道:“陈公台既有金蝉脱壳之计,必然有阻敌之术,我军此刻若贸然追击,恐正中陈宫心意!”
“休要乱我军心!”铁血奸雄曹操冲冠一怒,又岂是程昱能够劝得动的?更何况,眼下这种情况,对曹军来说分明是天赐之机:“陈宫苦心设计,已然穷尽心智,此番仓惶出逃,还有何人敢舍命断后?就算他还有通天之计,我军三万对五千,又尾衔追杀,何虑他区区小计?”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计策都不过笑话!”最后,曹操一语定乾坤。陡然挥开程昱的手,一马当先率领着大军冲入了泰山城中。
扔一个肉包子到远处,纵然一条狗也知道两点之间直线最短。曹操身为这个时代最杰出的人物,自然不会选择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