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七是袁军当中的一名弓弩手,但在此之前,他是一名猎户,弓箭技艺超然。可惜大战一开启,他就被袁军强抓了壮丁,送来了前线。
按说他这样的壮丁,一般都会被当作炮灰牺牲掉。但幸运的是陈七那神射的本事儿,使得他非但没有死在战斗中,日子反而过得比以前更滋润了一些。
就如此时,他斜倚着箭楼躺着,享受着高处的徐徐微风,可比底下那些好在修建营垒的工匠舒服太多了。尤其站起身俯瞰着前方曹营的时候,他甚至能感到曹营兵士对他露出畏惧的目光——那些家伙,在陈七眼中已不过些鬼鬼祟祟的老鼠,他十分享受主宰他人性命的感觉。
可就在他感叹无敌是多么寂寞的时候,忽然曹营当中乱哄哄响作了一团。陈七登时抄起自己的弓箭,向曹营下望了过去。
很快,他就发现出现动静的地方,严格来说不算曹营,而是曹营一侧的汉营。那些虎贲兵士列好了整齐的阵型,一团团地出现在营地当中。他们每个人都擎着一面大盾,形成一个巨大的防御箭矢的圆盾阵,中央一些兵士好似在……保护着一辆驴车?
陈七有些疑惑,同时也怏怏放下了手中的弓箭:因为上面的命令,是他可以随意射杀曹营里的兵士。但对于汉营里的那些人,却是需要请示的。
不过,这些请示也不用陈七负责,他只需站在箭楼上,好生观察那些虎贲兵士到底在做些什么就可以了。
那些虎贲兵士从驴车上将一件件木具搬运了下来?不,他们好像就在圆盾阵的
保护下,在驴车上组装起来。当一炷香时间完毕之后,陈七赫然看到一架看似很厉害的投石车矗立在了驴车之上。
袁军上那些箭楼上的老兵不由都笑了起来:他们身经百战,早就见过太多的投石车。那些东西只有在攻城的时候有些用处,但前提是还必须要有兵士的掩护,才能发射几轮砸一砸那些六七丈高的城墙。
可袁营当中的箭楼,早就料到了这一点,他们所有箭楼低则十丈、高则二十丈。虽然投石车也能砸中箭楼的中间,导致箭楼的倒塌,但问题是,高度有时还代表了距离。这些箭楼如此之高,为的就是能够充分与曹营拉开距离。而这等距离,刚好又是一支利箭可以射入曹营,而一块石头难以抛射入袁营的距离。
所以,在箭楼上那些老兵看来,这些投石车不过是用来阻止前沿阵地上袁军继续修建那些简易营帐而已。而这样做的代价,还可能会导致那些抛射石头的兵士,大量被弓箭射杀。
不过,因为那些家伙是汉军,就算他们幸运吧。
果然,少时上面传来了让修建营帐工匠退下的命令,而箭楼上的弓箭手,只需静观便好,无需射杀那些虎贲兵士。
但陈七却不这样感觉,在山林当中打猎的他,培养了一种难以言述的直觉。他看着那些明显异于普通投石车的家伙,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起来。
尤其随后,他甚至看到了那位大汉天子,就站在了重重圆盾当中。他的出现,立时引得箭楼上的一些老兵搭起了弓箭——他们当然不敢违背上面的
命令射杀当今天子,他们要做的,只是将箭支射在那位天子的脚下。看一看当今天子惊恐起来,跟普通人有什么不同。
那位用手搭着凉棚的天子正抬头斜望,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可出乎陈七预料的是,那个锦衣少年非但没有一丝惊慌,甚至还伸出了手,对着他们打了打招呼?
然后,那位汉室天子,便猛然一挥手,赶在那些射手之前,下达了一个命令。
随着嘭的一声巨响,陈七似乎感觉霹雳炸裂一般。随后一阵诡异的风声便从陈七的头顶传来,他惊愕地抬头,看到了终生难忘一幅奇景:三四块形状各异的硕大石块,竟然飞过了他那高达十丈的箭楼,在半空迅疾飞过,划出数条危险而优美的弧线,朝着一座二十丈的箭楼砸去。
陈七下意识地要躲,好在这些石块没什么准头,几乎全部落空,在袁营当中砸起了一片烟尘。然后,陈七记忆的最后一幕,就是那位汉室天子遗憾地摇了摇头,嘴中好像嘟囔了些什么。
可这一刻,陈七再也顾不上那位天子嘟囔了什么:那不是普通的投石车,是有着超远射程和强大力道的超级投石车!它们完全可以摧毁这些箭楼,要了自己的小命儿!
即便不算什么老兵,陈七也知道,这第一次的抛射,不过是投石车在校正角度而已。下一轮的抛射,必然要比这一次准确太多!
陈七顾不上什么军令,当即就从箭楼上飞速爬下。可当爬到一半,忽然一阵霹雳骤响,就好似白日忽然惊起一道闷雷,骇得陈七直接从箭楼上跌
了下来。幸好,他的身下是一对干草料,才免了他坠楼而死的厄运。
可不幸的是,即便落在了地上,陈七仍旧没有逃离危险。他惊愕地看到,这一次天空中一下出现了数百块石头,就好像下了一阵石头雨一般。不少箭楼被那些力道强大的石块砸中,发出木头断裂时的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