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寒风吹过,一个蓬头垢面的结巴乞丐,寻到了世玉眼前。
世玉借着灯火,认出了来人。
正是翻云山,二当家的巴西朵。
起初,老巴跟随滕冲投效严世玉,千里购马,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当巴西朵将战马送归陕甘总督时,因路途劳顿,感染风寒,便留在了总督府。
老巴本想病好之后,前去寻找严世玉。
可是总督府政务繁忙,老巴怎能白吃白住,不仅帮着清账,还去抚恤阵亡军士的家属。
这一忙,都忘了日子。
突然有一天夜里,曾帅收到一封密信,便让老巴离开总督府。
第二天,老巴便听到了总督府被查抄的消息。
曾帅被锦衣卫指挥陆炳,带去了京城,曾帅家眷下落不明。
巴西朵感念曾帅的收留,便要找寻曾帅的家眷。
四处查访,以至于盘缠用尽,流落到宣府镇。
看到了火光,老巴本想讨点吃的,没想到来到了世玉的营地。
一顿酒足饭饱,老巴洗了澡,换了一身新衣裳。
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变作了精神百倍的管家样。
“二,呀啊呀,二爷。”
世玉摆了摆手,示意老巴坐下,“二当家的,我来说,你尽管点头,摇头,便是。”
还是世玉心中明亮,若是要二当家的说这段往事,没有个把月,都说不出个样。
待到老巴交代完后,再次回话,“二爷,取啊呀粮食,在外头。”
一听,粮食,世玉眼前一亮。
“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筹到粮食?”
老巴点了点头。
“看你的样子,好像知道谁家有粮食!”
“看你的反应,你还有办法让我得到粮食。”
世玉连续问了十几个问题,老巴面露喜色,频频点头。
这一夜,本无月,世玉心中却是十分亮堂。
天不亮,王如龙带着亲信前来候命。
“如龙,你带着人先去吃顿早饭,换身便装前往红叶寺。”
“先生,这红叶寺在城外,虽有香火,但是路途不近啊。”如龙虽是粗人,但也识得地理。
世玉略所思索,“多备马车,雇老把式。我们去运粮。”
看着世玉胸有成竹,王如龙抱拳施礼,依令而去。
红叶寺是一座普通的寺庙,不止宣府有,保定也有,北方山中也有。
寺庙的来历,向来都是江湖术士,骗取香火的不传之秘。
宣府的这座红叶寺,却是大大有名。
只因本地人求子祈福,皆来此处,无有不灵。
寺中大佛塑了金身,方丈换了三个,依然香火不断。
尤其是开春年月,家家户户都要前来上香。
城中三家大户,每年都要捐献大把的银两,修缮寺庙。
恰好,老巴在遇到世玉前,曾看到带着万字绣的一伙人,将好多麻袋搬进了寺庙。
这个时候,世玉当即判定,粮食在红叶寺。
只不过,红叶寺颇有香火,若是明目张胆的取回粮食,不止要遭受到三家大户的阻拦。
更严重的,激起民愤,以亵渎神灵为由,把小命赔进去,就不大好了。
二当家的巴西朵,虽然说话结巴,但是胆子大,有头脑。
五更天,二当家等在了红叶寺前,这时的红叶寺前已经聚集了十多个善男信女。
“听说,红叶寺的菩萨很灵啊!”
“听说,我们村有几个成婚好几年没孩子,拜了一次菩萨都怀上了。”
“可不是嘛,听说刑善法师,是了不起的得道高僧呢。”
世玉不住地巡视着四周,寻找着三家大户的家丁。
一直等到庙祝摘下灯笼,打开庙门,都未见一人。
二当家的趁机进入庙门,扑倒在佛像前,结结巴巴地诉说着什么。
没有人听懂他在说些什么,只见二当家痛哭流涕,满地翻滚,时而手指佛像,时而顿足捶胸。
过来烧香的信徒,站在门口,不敢动弹。
寺庙的主持,刑善法师早已在旁看了多时。
照此下去,没人能上一炷香。
不得已,老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莫非是有苦难言!”
老和尚慈眉善目,声音温和,慈音善语传到二当家耳中,好比作战的信号。
老巴立刻抱住老和尚,哇啊呀呀,痛哭不止。
“这怎么回事?”
“我以前听说,和尚总有私生子,莫非?”
“不可胡说,刑善法师德高望重,小心佛祖降罪。”
刹那间,寺庙内闲言碎语,啁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