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船中顶阁之上,此时却站着一身黑衣的唐莲。他坐在那里,微微皱眉,一身长袍在海风中猎猎飞扬,静静地想着最近发生的一切。
自己带着叶若依回唐门求医,可唐门却忽然背叛与雪月城的联盟,欲将曾经的盟友雷家堡灭门。而自己在唐门和雪月城之间,最终为了救朋友选择了雪月城,以至于如今和唐门反目,他再也回不去那个长大的地方了。他这么做,是对了还是错了呢?
他的师弟萧瑟和雷无桀因此活了下来。
而他的长辈,曾抱过他的唐门唐老太爷却死在了那场战斗中。
“师父你总说,随心而动。可是一个人,如何能望到自己的心?”唐莲喃喃地说道,这是酒仙百里东君曾经传授给他的道理,可唐莲直到如今也并没有完全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唐门之外,此时近千铁骑正踏尘而来,整座土地都在震动。一个又一个的弟子从外面接连报信而来,那些人各个身着轻甲,背负双刀,分明是整个北离最赫赫有名的军队——叶字旗。
若是以前的唐门,纵是叶字营来踏,却也是不怕的。他们
会用毒,他们善暗器,和他们正面冲突的人从来都不会有好下场。但是如今,唐老太爷已经死了,那个撑着唐门的人倒下了,却找不到一个能扶起它的人。
如今的唐门三杰,唐璜、唐玄、唐七杀踌躇不决,他们没有一战叶字营的决心,却也不愿就此投降。那个名叫少年的唐泽也皱着眉头,他还太年轻,虽然靠着自己的手段解了雷家堡中唐门的危机,但是叶字营却不一样。
他们不讲江湖道义,无视天地王法。他们有自己的道,自己的法,什么都不认,只认强过自己的刀!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走出了他的小楼。那栋小楼被层层的锁链围住,数十个唐门子弟日夜把手,但那个人还是轻而易举地走了出来,从那些看守他的弟子们身边走过,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据前方的弟子来报,近千叶字营正冲着唐门而来!”那名弟子垂头说道,不敢正视对方的眼睛。
“好。”他依然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这栋小楼本就锁不住他,唐老太爷也锁不住他,他不出来,只是因为他不想出来。而如今他出来
了,因为他不得不出来。他就这么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走过众多面色忧虑的弟子,走过那曾经联手拦他的唐门三杰,走过唐泽,一直缓缓地走向门口。
唐门三杰眼神暗淡,不管过去多么久,当这个人出现的时候,他们心中总会升起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他们曾经怨恨过,却终于知道,这并不是他们能改变的事实。
唐泽却是眼睛发亮,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人,这个传说中的人。
那人走出唐门,那些神色惶恐的弟子们纷纷地将路让了开来,心里那颗不安的心,竟有些许平复。他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站在那里,长袍被一阵风轻轻掠起。
近千叶字营就在此时赶到,为首之人立马,近千铁骑同时止身。
一人,拦在一千铁骑之前。
一身金甲,背负双刀,魁梧的北离大将军叶啸鹰望着他喃喃道:“一弹流水一弹月,半入江风半入云。好久不见。”
那人微微垂首,算是打了招呼:“好久不见。”
叶啸鹰叹了口气:“你们唐门在雷家堡差点害死我女儿,我不像雷家堡那些人,愿意吃哑巴亏。所以奔了一路,就想宰
了唐门满门。可没想到你会站出来。”
“唐门,已经为自己的错付出了代价。”那人缓缓说道。
“好,唐门唐怜月。”叶啸鹰朗声笑道,“从今日起,你就是唐门的唐老太爷了吗?”
唐老太爷,是一个称呼。每一任唐门的掌权人都会被冠以这个称呼,不管他究竟是如何的年纪。
唐怜月仰起头,点头:“是。”
还是那么云淡风轻,轻描淡写。
叶啸鹰依然朗声长啸:“我一声令下,这一千叶字营就能踏破你的唐门。就算你是唐怜月又能杀死多少?两百?三百?”
“一个。”唐怜月的答案却是简洁。
叶啸鹰却是一愣:“一个?”他自然知道唐怜月的实力,这叶字营吓唬寻常高手也就罢了,对上唐怜月可并不容易。
“你。”唐怜月说得郑重。
一阵清脆而整齐的拔刀声瞬间响起,只见那一千铁骑同时拔出了背后双刀,在阳光下份外耀眼。
叶啸鹰笑道:“我想试试。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和我说话了。”
唐怜月并未接话。
“如果你不是唐怜月的话。”叶啸鹰自己接了下去,却已经调转了马头,“其实我
也很期待,你成为老太爷后的唐门。”
“驾!”叶啸鹰猛地一踹马肚子,冲着左边的方向绕过唐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