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破城楼,余火已熄,黑烟将散。
靠坐在被烟火熏得焦黑的断壁下,宇文彗峰用嘴咬住绷带的一头,右手同时发力,略显吃力地包扎着左臂的伤口。
剧痛顿时传来,刺激得他脸庞一阵抽搐,满头都是汗珠。
少时,痛疼稍稍缓解,这才得以喘息几口。
“弗埃统合的攻击真是可怕,一旦被伤到,创口流血不止,还难以愈合。就算是上等的灵药,都效果弱去四五成。”
本来刚才一战之中,他已经很注意了,尽可能去规避敌人的攻击。奈何连日的战斗下来,身心俱疲,兼之为了驰援同袍,一时疏忽护体灵力被偷袭击碎。虽得以反手抢先一步斩杀对手,可惜还有另一敌将趁机挥斩,刀锋擦过枪尖的仓促抵挡,最终还是在他下意识上抬的左臂切出一道创痕。
但好在,弗埃统合的进攻也到了尾声,宇文彗峰与剩余的战友并肩,终是将城楼上所有来犯之敌赶尽杀绝。
也在那一刻,因为先前连续遭受炮击而过载的防御大阵重启完成,淡蓝色屏障再一次展开在城关之上时,气喘吁吁的幸存将士终于可以放心,歇息一时半刻。
放眼望去,城楼之上几乎堆满了尸体,从衣着来看,显然是进攻方更多。当然,也有越过城楼杀入关内的,而那边自有部署,在巷战中围而歼之。
然而,视线越过城楼往外,黑压压一片敌军,个个士气高昂,来势汹汹,下一波进攻想必很快又会到来。
那是弗埃统合麾下凶名赫赫的弥戮军团,号称攻无不克,名号传承千年,将士个个悍勇。更是据说在弗埃统合内部的军事演习中,历代都打出了罕有败迹的战果。
但就是这样一支军团,止步在了天锁关前,一个多月未能将之突破。
甚至期间,各种重型军械都搬出,空陆多重齐射,再配上苍穹阶高手的头阵冲锋,却依旧被挡下。虽有斩将收获,可也付出了两倍多的伤亡代价。
当然,宇文彗峰在这场持久战中,仅仅作为一名偏将,没资格执掌帅印。他一向不喜欢这种搏命到最后,个个杀红了眼如同野兽般的死斗,可是责任在肩,退无可退,也别无选择。
但话说回来,真的要他去选,同样不可能临阵溃逃。
“不知道今日,又少了多少张熟悉的面孔。哎,与许多认识的人,总有最后见面的一次。人世间最常见的一点遗憾就是,在见最后一面之时,并不知之后就是永别。”
感慨的同时,他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纸袋,展开后却见里面唯有黑乎乎的粘稠一团。
“因为我的体温,化掉了吗?味道还在就行,这种时候没酒,能吃口甜的也好。”
不过,就当宇文彗峰打算将最后一块巧克力送入嘴中时,忽然瞥见了侧面一道略显炙热的目光,顺着望去,却见被血污染红了大半个身子的另一青年,正眼巴巴看着这边。
“嗯?你想要。行吧,张嘴。”
嗖——
挥手一抛,他不带犹豫地将最后一块送入了对方嘴中。
毕竟,自己仗着私人关系,可以搞到这种稀罕物,平时没少吃。但对于那些同龄的普通人来说,可就不一样了。
这种不知道明天和死亡哪个先到来的时候,他不忍心看着同袍带着遗憾逝去。
至于自己,纸包上残余着一点黑色,舔舔味道也不错。
呜呜!呜呜呜——
城外的大军也根本没给他们太多的休息时间,又一轮号角吹响,几乎同一时间,破空呼啸声宣泄而下,阵势空前之大。
望着那划过天际的数十簇飞火流星,勉强重启的护城大阵根本不可能接下。于是,再有十余道身影升空,摊开的双掌催动澎拜灵力,注入防御之中。
轰!轰!轰轰轰——
轰鸣震天撼地,城楼剧颤,无数裂痕弥漫在屏障表面。
第一轮攻击撑住了,但是下一轮齐射,很快又要到来。
而且按照弗埃统合的战法惯性,突击小队已在路上,他们将在防御破开的那一瞬,径直攻入。
“他们好像很急。急就对了,越急,你们就越容易出错。然后,我们就有机会可乘了。”
带着一丝疲倦神色,宇文彗峰拄着长枪起身。
在他身旁,上百道身影一齐立起,各自衣甲的污浊无法改变他们眼中的决意。而在身后,抱有同样不屈决心的战士延绵至城关的最末端。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人在,城关在。
轰——
第二轮攻击降临,大阵再碎,支撑中的十余道身影颤栗而退。也就在他们撤身之刹,后方数十道身影纵出补位。
因为就在破碎的屏障残光之后,黑风诡雾席卷,来犯之敌已至。
短兵相接,一触即发。
乒!叮——
嗤嗤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