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扬其实很怕死。
尤其是当局面他无法掌控时的生死,他更怕。
但即便是如此,这件事,他还是下定决心去做。
他只是单纯的觉得,有些事情他需要去做。
这可能是他骨子里,为数不多的执拗。
油灯的光芒在轻轻摇摆着。
苏扬摇头苦笑了一声。
想他一直那么低调的做人,他就想当个小太医,然后闷声发大财。
结果就因为一个疫患,导致他竟直接站在了风口浪尖上。
而且现在还卷入了国朝最大的一场斗争中。
真是要死了!
……
刑部。
苏扬曾经来过这里,但以前只是走马观花。
这还是第一次看的这么细致。
但细致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看的过于清楚。
苏扬虽然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还是免不得有些被吓到。
他就像是一个空气人,走进了刑部。
那些人的目光在他的身上乱瞟,但却没有人搭理他,任凭他在刑部各司乱逛。
“这是全员给我使下马威啊!”苏扬心中嘀咕了一声。
好在考虑他和刑部那糟糕到了极致的关系,苏扬给自己心理建设的还行。
要不然碰见这样一个场面,可能还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在刑部绕了一圈,他终于大概摸清楚了各司所在的位置,以及自己的官署。
只不过,当苏扬进去的时候,那里已经有人了。
而且满屋子的人都像是没看见他一般,该做什么的,依旧在继续着自己手上的活。
苏扬也没有理他们,进去找了个空位置就直接坐了下来。
随手翻了翻桌上的公文,苏扬才知道占了他地盘的是刑部四司之一的比部司。
比部司掌审计内外账务,以及查内外各司的经费。
所以他的官署,现在其实是出纳室?
奥哟,这刑部可是真的会办事啊!
苏扬在比部司一坐就是足足一天。
没人干涉他,他也没有去干涉别人。
大家两不干涉,就这么安安稳稳的呆了一天。
苏扬在刑部的第一天当差生涯,就以这样的方式,很愉快的结束。
下值,潇洒回家,轻轻松松。
就在苏扬离开之后,刑部一间官署里。
刑部两位尚书,一位侍郎,正坐在一起品茶。
“他就那么枯坐了一天,然后就回去了?”刑部尚书梁检有些难以置信。
在他右侧,权刑部尚书的翁礼捋着自己花白的胡须说道:“这小子倒似乎是个识时务的,老老实实服从我等的安排,以后啊,在刑部有他的一席之地,也未尝不可。二殿下喜欢的就是这种识时务,又会做人的人。”
“二殿下瞧不上他!”梁检闷声说道。
他端起茶杯,喝
了口茶,“一口肉就算是再多么好吃,可争抢的狗多了,那肉也就变味道了。这口肉,二殿下……”
说到此处,梁检手一哆嗦,忽然间停了下来。
他面色僵硬的放下茶杯,“我刚刚说了什么?”
翁礼的表情也有些僵硬,“大人刚刚什么话也没有说,反正下官没有听见。”
坐在二人对面的侍郎钱大敨差点没反应过来,一听翁礼的话,这才赶忙说道:“我……我也没听见!”
梁检黑着脸,手腕不由自主的哆嗦着,“本官确实什么话也没有说。”
“是是是。”翁礼笑的像个弥勒佛。
梁检摸了一把额头的虚汗,满脸的心虚。
随口而出的比喻,其实是很形象的。
但而皇子们比作狗……
这是要被抄家灭族的啊!
“刚刚说到哪儿了?”梁检接连喝了好几杯茶,这才重新稳住心神。
“二殿下瞧不上苏扬!”翁礼说道。
“奥,对!”梁检轻舒了一口气,说道:“五殿下与苏扬相交莫逆,三殿下也旗帜鲜明的要拉拢他,二殿下怎么可能还会对他信任?”
“而且,苏扬这小子也不是个简单货色。他今天的此举,依本官看恐怕没憋什么好屁!”
钱大敨笑道:“他在比部司干坐了整整一天,还能玩出什么花样?除非他上奏弹劾我们把他的官
署改成了比部司的官衙,可是刑部的官衙本就紧张。一个可有可无的权侍郎,随便哪儿凑合一下都是可以的。”
翁礼的脸色忽然间有点儿黑。
他也是个可有可无的权尚书!
钱大敨根本没发现翁礼的神色有些不对,继续说道:“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