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馆外的呼喝声陡然间消失了，就连四方馆里的大唐官员也换了一批，而且态度好得不得了，直接把这些室韦人吓了一跳。
使团当中，哪怕再愚钝的人，这个时候也意识到，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已经悄然发生了，并且一再影响着他们的处境。
最少目前来说，似乎形势还是有利于自己的，这些室韦人慢慢地放松下来，有些心大的家伙已经开始幻想自己将来要怎么样衣锦还乡了。
谁都知道，天朝上国的天可汗对待番邦使臣是最慷慨大方的。
唯有阿茂却是心事重重，唉声叹气。
阿朱年纪虽小，却是个孝顺的，心中也有不解，赶紧问道：“耶耶这是做什么？你不也说过大唐天子肯定不会对咱们不利么？”
阿茂苦笑着摇头，悄声解释道：“这话是没错，大唐天子富有天下，肯定看不上咱们那里的苦寒之地，自然也没必要对咱们不利。”
“但是……如今他们对咱们越客气，就说明越是对我们有所求，我就是想不通咱们有什么东西是值得大唐天下图谋的，所以才不安心啊。”
阿朱表面点头应承着，心里却不以为然。
阿茂看出来了，也没办法
，毕竟成长是要付出代价的，现在的阿朱还是太年轻，太天真了。
阿茂也没苦恼多久，隔天就收到了大唐天子召见的旨意。
尽管早有准备，可事到临头了阿茂还是极为紧张，心中更是忐忑不安，生恐自己有什么失礼的地方。
贞观殿内，李治看着台阶下的室韦靺鞨族长动作僵硬，顿时莞尔一笑，温和的说道：“免礼，赐座。”
阿茂这才放松了些，按照事前礼官的教导，老老实实的坐在下方。
李治先是问起阿茂与前代师州都督的关系，得知阿茂是其长子之后，也不意外。
而后又开始问起一些室韦人的近况，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这场景倒不像是天可汗接见使臣，而是两个老汉在相互探讨一年的收获与得失，贞观殿内的气氛也变得温和起来。
阿茂心里的紧张，也在对答之中慢慢消散，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
乘着问答的间隙，阿茂一咬牙，硬着头皮说道：“这些年室韦部一切都好，就是没了高句丽之后，反倒是东部的同族开始欺压我们。”
“外臣听说，大唐天子有天底下最锋利的神兵利器，外臣斗胆，不知可否向陛下买上一些，用以自保。
”
李治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思索片刻才缓缓摇头。
他见阿茂满脸失望，不等他继续争取，就开口说道：“朕记得先皇时期，册封的是整个靺鞨部，对不对？”
“既然如此，室韦部的同族，应该也是大唐的番臣才对。”
“朕既然是天可汗，自然要一碗水端平。总不能今日你来求，就买你刀枪，明日他来求也售他弓弩，你说是不是？”
阿茂难掩失落之色，却也知道李治说的在理。
而且这种情形，对室韦部来说，未尝不是好事。
因为这样一来，大唐表明了不会插手靺鞨人内部的斗争，自然也就不会想该死的高句丽人一样，玩着那些背后挑唆的肮脏把戏。
要知道，在当年高句丽人强盛的时候，可没少在后头耍阴谋，唆使靺鞨人互相残杀。
结果靺鞨八部都死伤惨重，真正的好处却全被高句丽人占了去。
虽说阿茂很欢迎大唐这样的做法，可室韦人受到的威胁却并没有接触。
南来之时，阿茂就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大唐身上了。
现在肯定不愿意空手而回，不过，他也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
阿茂沉默片刻，再次试探着开口了。
“陛下圣明，
是外臣想得左了。”
“其实说起来，黑水部与我室韦部同出一家，若不是他们逼人太甚，外臣又哪里想和他们刀兵相见呢？”
“现在想想，其实黑水部也是逼不得已，外臣听说黑水部不知道为何激怒了雷神，现在雷神已经开始从东面的大海踏浪而来，想要倾覆整个黑水部了。”
李治严重怀疑自己听错了，怎么就还跑出来个什么雷神了？
这是父抽者联盟呢，还是西游记啊？
可随着阿茂的继续解说，李治的脸色却变得古怪起来了。
什么雷神的兵器，屠杀着蛟龙啊？
不就是刘仁轨的东行舰队，在鲸海上猎杀鲸鱼么？
这么一来，李治倒是想起来了。
室韦部东方的黑水部，还真就是濒临着鲸海。
在黑水部的最东面，是曾经的第一大岛——库页岛。
从黑水部再继续往南，有一个让无数华夏子孙魂牵梦绕的地方——海参崴！
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