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秀才虽然以读书人的身份自居,可惜他除了那一身被洗的发灰破旧的青色儒衫,浑身上下寻不出任何一丝读书人的气质。这老儿年岁大了,还落发,若非他时刻以读书人自称,初见的映像反而更像是一个落寞老头。
再观这姑娘家,人家身上实实在在能看出书香门第的韵味。
这种感觉是天生的,很难养出来。
隆秀才啥时候有了这样的一个远方亲戚,油饼张心里默默盘算着,估出铁定不是亲的。要不然说句不好听的,就这姑娘的姿色,隆秀才舍得下本钱,靠着这姑娘甭说他整天挂在嘴上的一个举人官身,就连朝廷里一件青袍儿,甚至绿袍子都能换一身。
听着油饼张的话,隆秀才并没有说什么。
他在小糖糖的搀扶下,有些跌跌撞撞的走到油饼张的铺子前面。
伸手将那一小罐猪油膏揣进怀里,隆秀才这才低声唤了一句。
“老朽可没有这么大的福分,这姑娘家与我不过一面之缘罢了,虽然我瞎了,但我心不盲,这是个好丫头啊,定是生的一副美人皮囊。
成了,成了,油饼张你的这小罐猪油,我笑纳了。
别耽误生意,快回家还能取一些新油回来。”
猪油再少也是肉,一点一滴就是这么省出来的。
生怕油饼张继续纠缠,迟则生变,隆秀才想要快一点将这个姑娘带到自己的屋里头。听到隆秀才的话,油饼张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他暗暗心想,可惜你老头眼瞎了,要不然今儿非得见识一下圣贤书里,那什么窈窕淑女是个啥模样。
“哎呦,那隆秀才你真是撞好运了。
这姑娘家,哪里是菩萨心肠,这是
真菩萨啊。”
寒暄了几句,油饼张也是极有实务的让开不再说话。
隆秀才的住所就在东市外头的老街上,他一个人居住,图个清净,再加上临近周边的老街巷道,平日里的吃喝也都方便。搀扶着隆秀才的左右手,这老头被烫伤的脚腕,走起来一瘸一拐。
看着这生的极为好看的姑娘,消失在视线里,油饼张用搭在肩头的汗巾擦了擦汗。
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家的案板上不知什么时候在碗底压了七八枚大铜,七八枚大铜不多,但也多少能够抵得上油饼张大半个上午的收入,看着案板上的铜钱,这汉子心里头一热。
果然,真是菩萨落了人间。
“阿翁,您真的不用背着吗?
小糖以前是地里的一把好手,不差这一点力气。我看这周边的巷子都冷冷清清,少有人家,您平日里就一个人住着这附近,身边没个照顾的人?”
隆秀才虽然眼瞎,但是他这么多年生活在这里,对于周边的环境早就熟悉。
在小糖的搀扶下,他一边指着方向,一边轻轻地挪着脚步。
混迹在这里吃饭,周围的一草一木,隆秀才都记得清清楚楚。
更何况,他本就不瞎。
将这两个丫头带到一片荒无人烟的巷子里,这里的巷子有些偏僻,更多的是荒凉感。除了巷子口有几家老翁的院门开着,越往里头走,里面的小门小户都是紧闭不开。
巷子里有些偏,遮住了外头的太阳。
明明是大白天,走在这里竟让人感到了一丝背阴和暮气的气味。
似乎害怕四周的环境,吓坏这娇嫩的小姑娘,隆秀才微微一笑,对着她们开口安抚道。
“不碍事,老朽受的只是一些皮肉伤罢了,男女授受不亲,不敢劳烦姑娘背我这把老骨头。你们愿意将我送回家去,就已经是难得的好心人了。这附近虽然冷清,但倒是清净。
这里毕竟是长安,长安的地皮贵啊。
稍好一点的地段,租房子就得不少一笔银子。
这里还靠着东市,虽然不是东市里头的地皮,但一寸地段一个价。外头租房子也不比里面便宜多少,这里以前是一片老房子,租户在这里居住的房子小了是小了点,可东西不缺。
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能有床榻而卧,有一片屋檐避雨,就是极大的难得了。
租房子在这里的,多不讲究这些。
他们白天在外头讨活,晚上入幕了才会回到屋里头歇息。这里除开一些自家院子的老百姓,很多空屋子都是外头商贩子租来歇脚,休息的地方。现在大白天的没有什么人气,等到了晚上,周边倒是会热闹一些。
老朽我一个糟老头子,在这里讨生活惯了。
我的祖籍也不是长安的,但是这些年周围的街坊邻居照顾,倒也活的下去。至少我还没有老到走不动路的程度,一会儿等到了我屋里头,我给你们两个女娃娃煲糖水喝,莫看我眼瞎,老朽熬蜜水的本事不低嘞。”
用一些欢快的语气,故意打消小姑娘心里的慌乱。
隆秀才对于这种事情已经是轻车熟路了,他将居住的地方刻意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