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黑暗中,司戈的脸色带着不正常的红晕,身侧是细微又均匀的鼾声。
一路舟车劳顿,到了南昆州又是一番的安排,一系列的交代,他确实没有机会好好休息,又等了自己到这个时辰,也着实应该好生休息了。
可心中明白是一回事,能够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司戈同陈丰不同,司戈是武将,上阵杀敌的时候,每个夜晚都不敢熟睡,生怕敌军发动突袭,也怕敌军会派刺客前来刺杀,日日夜里都是浅眠,能稍微休息,有声音也能马上起身前去查探。
可陈丰明显不同,陈丰这般睡在自己的身边,安静又端正,司戈在军中的时间久了,见多了男人,却很少有见到有人睡觉的时候,都如同陈丰这般端正的,好似白日里的鬼马精灵不是他一般。
陈丰睡的安详,可司戈却睡不好了。
他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自己?
即便他们口头上达成了合作,但若是这个时候,自己起了不轨的心思,将陈丰永远的留在这南昆州了呢?大唐没有证据证明是自己所为,自己有能斩断李世民的一条手臂,同样是妙计。
可陈丰好像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害他,就这般轻松
恣意的在自己的身侧睡下。
司戈稍微偏过头,便瞧见陈丰平躺在她的身侧,双手交叠放于腹部,呼吸平缓,安静又儒雅。
若是白日里见到的陈丰,是鬼马精灵,外人眼中的是翩翩公子,那此时,他睡着的模样,却好像一个稚童一般,干净清澈的让人不忍心发出一点动静,不忍心去吵醒他。
她呢,又是什么时候,对身侧这人产生了不该有的心思的呢?
现在想想,却依旧说不清楚,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这个人悄然出现在自己的心里,最初只是一颗种子,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颗种子好像生了根发了芽,在自己的心底长出了一棵并不伟岸,却又没有办法拔除的杂草。
司戈用尽了办法,可这杂草却远远要比正常的秧苗的生命里要顽强的多,她越是想要将之拔除,这杂草就越是深深的扎根在她的心底。
大概是第一次见到陈丰的时候,她就已经在自己的心底住下了吧,他说会保自己平安,让自己陪着睡了一个午觉,后来他说会保他身边的那几个可以信任的人平安,他陪着她在水上随波逐流的漂了一夜。
可最终他并不仅仅是保了自己的平安,不仅仅是保全了自己的性命
,还让自己站在了现在所有人都只能仰望的高度上。
按理说,陈丰做了这么多,她是应该感谢陈丰的。
每每想起陈丰,却总觉得复杂。
她是应该感激啊!可如今,她坐在龙椅上,面临着数不清的麻烦,自己身边的所有人都要防备,她背上了整个国家那么大的包袱,隐隐有些喘不上气。
曾经她身为将军的时候,还能和平共处的亲戚朋友,好像也在一夜之间变了身份,对自己甚至也有了可以图谋的东西,这样的发现,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处理那些本应该全然信任的人,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一手将她送到这个位置上的陈丰。
今日,她确实是有些事情耽搁了,但是另一方面,她不得不承认,些许小事不至于磨蹭到这个时候。
她确实在来寻找陈丰汇合的路上,产生了类似近乡情怯的感觉,不自觉的就放慢了速度。
这条路就那么长,即便是放慢了速度,也还是在夜里赶到了。
夜深了,街上走来,都瞧不见谁家的灯火还亮着了,她本想着,随意找个店住下,明日一早再来寻陈丰吧。心里又有着不甘,也想瞧瞧,她这个时候到了,陈丰是否会等着她。
大
概,还有了些小女人的心思。
自嘲的笑笑,果然是最近这段时间,不用征战沙场了,虽说朝堂上的事情也都压在身上,没有偷懒的机会,但终究不必在生死之间挣扎了,心思安定下来,便开始胡思乱想了,大致是饱暖思淫了吧。
嗯,吃饱了撑的。
她心中也明白,即便是如今,两人共处一室,同床共枕,但陈丰对她也完全没有其他的想法。
也对,哪个正常的男人会对另一个男人产生不该有的想法呢?她在陈丰的眼里,就是个男人啊!
罢了,罢了……
许是昨夜睡的晚了,这两人都睡到日晒三干才起身。
阿三在陈丰的房门口守着,不让任何人打扰,便是送早膳,也是阿三在房间的门外瞧了瞧陈丰的房门,没有回应。
他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朝着里面探了一眼,房间里的景象让他惊了一瞬,好歹也是闪过战场见过血的人了,很快便冷静下来。
“大人连日来舟车劳顿,还未起身,早膳先在厨房温着吧。”交代了来送早膳的下人之后,便在房门口守着,以防有不长眼的不懂规矩的冒冒失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