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三月三上巳节当日,清早何府就动静频频,古世家贵女笄第很重要,宣誓少女已经长成,意味着能成婚为仁妇。因着庶女身份,去年何文莹的笄第礼平平,来的也只是何家姻亲亲眷。自笄第后已经开始张罗何文莹的亲事,听闻已经有了眉目。
而做为何府唯一的嫡女何文秀,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开始准备笄第礼。听起来准备时间很久,较真起来时间也不长,笄第需要用到的钗、环鞋袜衣物的款式布料,已经在笄第前合身的做出来。纯手工年代,越是精细也越需要耗费时间,一件精致的钗,有的就要工匠几年的功夫。
何萱经历过何文莹的笄第礼,此时何文秀的笄第礼比之更繁琐奢华,丫鬟婆子脸上也是一片荣幸与共的欣喜之情,让何萱觉得更是有趣。比起一直对何萱不亲进五分疏远的何文莹,何文秀这些年里对何萱一直很亲近。以两人的关系,何文秀的笄第礼,何萱也天未透亮就去了何文秀的院子。
祈年的时间,何文秀容貌长开,端的是温柔贤淑端庄大气,让人见之心生好感,标准的世家媳妇最佳人选。何文秀跟何萱说笑着,一边在贴身丫鬟的伺候下,穿上早就备好的采衣。嫡母派来撑眼的妈妈在一旁指点查看。
笄第这种人生大事,大到衣物饰品,小到鞋袜不显眼的小挂件,都要郑重以待,一点都马虎不得。何文秀的大丫头毕竟年轻,阅历摆在那里,肯定不如正院伺候半辈子的妈子沉稳。
吉时女眷宾客到齐后,何萱同何文莹陪着何文秀去了做笄第礼堂的正院,然后退到一边,看着何文秀面带端庄微笑的受礼。作为父亲的一家之主从座上起身,简单致辞后,嫡母请来做赞者的五全世家夫人走出来,以盥洗手,于西阶就位,何文秀走上前至场地中面向南,先向观礼宾客行揖礼。
然后面向西正坐在笄者席上,五全世家夫人为她梳头,自有丫鬟奉上罗帕和发笄。而后笄第正宾放下梳子,走到何文秀面前,无声的清了清嗓子,面带笑容高声吟颂祝辞道: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繁琐的礼仪后,何文秀在丫鬟的搀扶下,去了东厢房换上素衣襦裙,而后出来含蓄微笑跟在嫡母身后,一一答谢宾客。何萱看的津津有味,立在上首的何文莹突然出声道:
“过两年三妹妹也即将笄第,不知道有没有如此隆重的笄第之礼。”
跟何文秀端庄大气不同的是,何文莹给人温柔体贴又带着点柔弱的娇美,也有些自己的小脾气。说起来姐妹三人,何萱的容貌随了早去世的娘,虽不及前世的精致,却也算是姐妹三人中最出挑的长相。这些年嫡母出门会客,都理由满满的不肯带何萱出门。
连带着同为庶女又是长姐的何文莹,也甚少被带出去会客,理由也充分的照顾幼妹。为此,何文莹没少因此而不平,连带着对何萱也有心结。
“自有父母张罗,我们做儿女的听父母的没错。”
女子地位低,嫡母摈弃庶女出门做客,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世家主母也是人,区区上不得台面的庶女,衣食无忧的供着,琴棋书画同嫡女一同教导,已经是天大的恩惠。随意把庶女送去当妾的事情,也比比皆是。何家大夫人已经很厚道,至少没有随意糟践庶女,只不过不带庶女出门交际。
何文莹看了何萱一眼也没在说话,何正瑞好歹官居三品,老太爷虽早已致仕在家荣养,但帝师的威望仍在。如何府这样的世家,送庶女当小妾是万没可能,除非是入宫采选,但清流世家重视颜面和名声,送女儿如果的可能性也不大。
如同何文莹议婚,高嫁只能做庶子嫡妻,但弟嫁至少也是嫡子嫡妻的身份。日子是人过出来的,当人媳妇难,却也难不过在嫡母手里混日子。丈夫喜不喜欢,嫡妻的身份都不会改变,不自己作死谁也越不过嫡妻的位置。
当然,前提是别遇到极品渣男,以及期待上位的极品小妾。就算遇到也没什么,狠一点的做法破釜沉舟,大家要死一起死。合理的使用,一包毒药能毒死整个府里的人,反正死后的荣辱也都不知。
何文秀笄第礼之后,上门说亲的人就络绎不绝,何文秀却跟何萱来往仿似更亲密,怎么看都透着一股急迫。何萱也不急于知道她的目的,但心中却也时刻警醒着。两人最初相交动机就不单纯,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两人的地位不同等,何萱唯一比何文秀的优势在于,无语所以无求,不论怎样的环境都能坦然处之。
何文莹是长女,年底前也终于订了亲,男方从五品侍郎嫡次子。打听了对方家事人品配何文莹庶女的身份,也绰绰有余。连老夫人对嫡母挑的这门婚事,也满意的点头。何文莹从亲事定下来后,也放下心中的重石,娇羞的在房里绣起嫁妆。
请安时碰都何萱,也不在嫌弃被牵连,心态平和,两人也能坐一起聊聊绣样。何萱的绣艺不错,描的画样也好,两人关系缓和后,何文莹也放得下颜面,请何萱帮着画套新颖的嫁衣画样。顺手的事情,何萱也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