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出宫门不久,心中烦闷,索性在长街游荡。
谁料没走多远,便似是看到有人群乌泱泱朝自己冲来!
陈平安身躯骤然绷紧,下意识便以为是二皇子或三皇子要对自己动手。
但仔细一想又有不对。
那二人就是再蠢,光天化日京城大街,怎敢贸然动手?
略略望去,眼前烟尘飞扬,为首的是一个看着浑身破烂不堪的老头,脏兮兮的,手中还捏着个吃了一半的鸡腿。
身后众人都穿着一式制衣,应该是某家的家丁。
那老头看着前方的陈平安,眼神中仿佛散出光来,一窜就窜到了他身后。
“公子救我!”
陈平安还没反应过来,那老头就抓住他的衣角不放。
整个人顿时有些凌乱。
这算什么?莫名其妙就遇到这些事情。
看那些人杀气腾腾的模样,这老头不知是惹了什么麻烦。
那些家丁见老头躲在陈平安身后,蹙着眉头打量一番后,前方之人行礼道。
“敢问是哪家公子?与这老头可是相识?”
“不是哪家公子,与他也不曾相识。”
“那就烦请公子退一步,我等只找这人,与公子并无干系。”
“他做了何事?”
那人双手抱胸,一脸烦闷道:“这老乞丐日日在我府上偷食不说,今日一早,我等便看见他闯入我家老爷的书房,将里头的公文撕碎!”
撕碎朝廷命官的公文?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陈平安回身看向老头,有意撒手不管,毕竟这事与他无关。
他在朝廷之中树敌已是颇多,没理由因为一个不相识之人再添对手。
但那老头死死抓住他的衣角不肯放手,眼中满是可怜巴巴的神情。
“公子,老头子哪知道那是什么公文?就见那书房门口开着,案桌上摆着几碟小菜,一时馋苦,就撕了两张包着……”
陈平安捂头苦笑。
看来今日不解决,这人便要赖着自己了。
“也罢,你们家住何处,府上大人是谁?带我去看看。”
“公子要淌这趟浑水?”
家丁皱起眉头。
京城之中高官遍地,随手扔块砖,砸中的九品便不知何数。
眼前公子衣着华贵,说不得也是朝中哪位大人。
家丁思衬片刻。
“我家大人是当朝工部左侍郎,此时仍在当值未归,若是归来之后发现,我兄弟几个岂会有好?我等也只是下面做事的,请公子不要为难我等。”
“放心,我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
陈平安笑道:“既然侍郎大人未归,也就还不知道这般情况,若我能将那公文修复好,此事可否就
此了结?”
“公子有把握?”
“可以一试。”
陈平安点头。
家丁看着他,满是狐疑,试探着问道:“不知公子是哪家府上的……可否……”
但询问之话被陈平安一个眼神拦住。
“有些事,不该知道的便莫要问。”
眼神之中,上位者的威严之气难以抑制。
工部左侍郎为五品朝臣,他们身为家丁见过的大人也不在少数,此时自然便看出来,陈平安的身份绝不简单。
为首之人犹疑片刻,一咬牙,“那便请公子与我等走一遭。”
“带路。”
左侍郎的府邸在城南位置,离皇宫并不远。
几人很快就来到府中。
将陈平安引入书房,家丁便指着地上的纸屑说道:“这便是那老儿的手笔。”
陈平安俯下身子,两张沾满油腻与碎菜的纸页歪歪斜斜落在地上。
他捡起一看,左右不过是些简单的内容,但光影之下,他隐约看到纸张中仿佛还有别的字体。
于是走出屋门,对着日光比去。
果然!
陈平安眼中一亮,这纸页是被做过手脚的!
有高人将一张纸裁切开来,在夹缝中又糊了些什么进去,但似乎时日长久,里面的内容已经混乱不堪,陈平安只能看清四个字。
但仅仅是这四个字,便足以让他心头一颤。
“奉皇后令……”
我娘?
陈平安脑袋飞速运转。
他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当下的工部左侍郎名为韦衫,在朝臣中当属年轻之辈,怎会与皇后有交集?
陈平安下意识看向老头,却发现他也正在看着自己。
眼眸中全无先前那般惶恐惊诧,反而幽深如水,不动深色。
陈平安深吸了一口气,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装作什么都没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