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了一下略微有些凌乱的道袍,孙思邈冲着楚元深深一躬:“老道代表大唐黎民百姓,先行谢过了。”
“孙道长您太客气了,请到小子的中军大帐中详谈。”
孙思邈随着楚元来到他的中军大帐中,眼睛一眨不眨地等着他开口。
“孙道长行医这么多年,应该见过感染了天花的牛吧?”
“这个自然,那天花不只是人,就连牲口也能同样感染。”
“小子所知的办法,就是将感染了牛痘的牛身上的痘包中的脓液,涂抹在人的伤口处,就可以了。”
“就这么简单?”
“是的,就这么简单。哦对,也不是这样。”楚元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连忙说道,“这脓液会让人感到身体不适,涂抹在伤口表面的话,会让人发几日的低烧。”
“还有呢?”
“没了,只要捱过这几日的低烧,就可以从此免疫虏疮了。”
孙思邈震惊不已:“居然就是这么简单?不用付出其他的代价?”
“是的,孙道长。这说白了也就是如同一层窗户纸一般,一捅就破。可如果不得要领,始终无法理解的话,那可就费事了。”
孙思邈背负着双手,在营帐中来回踱着步
子:“楚驸马,老道知道这样说委实有些失礼。只不过事关重大,必须要问清楚一点。”
“你是如何得知,这种救治虏疮的法子?”
“这个……”楚元咧咧嘴,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那个,小子如果说,是在梦中有一个白胡子老头给小子托的梦,那个老头告诉小子,如果想要预防虏疮,可以想一想,为什么那些给母牛挤奶的挤奶工,却很少有患上虏疮的。”
“所以,小子就托人前去调查了一番,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凡是给感染了虏疮的母牛挤过奶的挤奶工,是都没有得过虏疮的,而且她们的身上都有伤口,也都沾染过牛身上的脓液。”
“小子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可能性了,所以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孙道长,小子这样说,您相信吗?”
孙思邈毫不犹豫的点头:“老道相信。”
楚元:“……”
“也许你会觉得这样太儿戏,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上苍就选择了你,让你来造福我大唐的百姓。”
“孙道长,您能说实话吗?”
“哦,那就是老道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可能性了。不过就算是
你没说真话那也不打紧。”
“为什么?”
“因为老道只要知道,这种法子有没有效果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都是末节。”
楚元很早就知道,孙思邈是一个纯粹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他的全部心思都扑在了医术和治病救人之上,对于其他的事情根本就是不怎么在乎。
以孙思邈的威望,李世民就是给他封个现世的真人都没人会反对,甚至还会拍着手叫好。
只不过老道士拒绝了好几次,根本就不想当什么真人不真人的,对他来说只有治病救人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孙思邈并不在乎楚元为什么知道牛痘能救得了人,他只要知道,这种法子是否真实有效就行了。
至于其他的,不重要。
跟这样的人相处,让楚元感到很是轻松,不必再担心会惊世骇俗,会被人当做妖魔鬼怪一样来看待。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立刻就禀报给陛下,让他帮忙。”
“不不不,不能这样做。”孙思邈沉吟了一会后说道,“虽然楚驸马你言之凿凿,老道也相信你不会故意编假话来哄骗老道。可不经试验,就直接用于人的身上,这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
楚元知道这是老道士出于医者的职业道德,才说出这样的话,无可厚非,于是点点头:“孙道长说的是,是小子莽撞了。那我们不如这样,一方面将这件事告知陛下,另一方面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岐州。一边救治,一边开始试验。您看如何?”
“正当如此,还请楚驸马见谅。”
“不不不,我能理解您的想法,这是人之常情,理当如此。”
于是,楚元当即找来了行军书记,命其草拟奏章,将牛痘一事用最快八百里加急送往长安,亲手交到李世民的手上在口述奏章的时候,他耍了个小心眼,暗示这是孙思邈所想出来的办法,自己只是在一旁协助而已。
孙思邈自然听了出来这个意思,只是略有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就不再吭声了。
天色已晚,长安十二个城门早就已经关闭,除非有天大的事情,不然是绝对不会开的。
守城的士兵正躲在避风处,一边闲聊一边苦捱这难过的夜晚。
忽然一声清脆的铃声从远处传来,随即就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