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的惊呼,引来了将军们的呵斥与怒骂。
而朱允熥则是一阵尴尬。
自从穿越过来以后,朱允熥混得风生水起,让人无比惊叹。
但除了极少数几个人之外,徐辉祖、铁铉、耿炳文等等众人,对以前那个近乎被软禁的无权藩王,其实并没有什么印象。
毕竟这些人一年都难得跟朱允熥说一句话,哪会记得从前的朱允熥是什么样子?
但朱高炽就不一样了。
两人同年而生,又在一起长大,相互之间的友情,让朱高炽对这个“永乐皇帝”颇为熟悉。
眼前的这个朱允熥,目光平静、雄姿英发,在众将的簇拥下神情淡定自若。
这绝不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朱允熥。
朱允熥也想不到,自己在这里居然遇上熟人了。
无奈之下,朱允熥上前将朱高炽扶起来:“高炽,说什么傻话呢,我不是朱允熥,还能是谁?咱们五岁的时候一起去掏鸟窝,我从树上摔下来,还是你及时抱住了我呢。”
朱高炽的心中惊疑不定。
对方说的事情,确实是有的。
而且当时只有朱允熥和自己在场。
朱高炽看着对方身上的龙袍,不禁喃喃说道:“你真当皇帝了?”
忠心耿耿的铁铉眉头一皱,忍不住大喝道:“大胆逆贼,竟敢对陛下无礼!”
朱高炽倒也精明,他连忙跪倒在地:“罪臣朱高炽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必多礼,起来吧!”朱允熥将对方扶起来:“高炽,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在商量鞑子的事情,你是这场战事的亲历者,你来说说事情的经过!”
朱高炽站起来,他再次看了朱允熥一眼。
在对方眼中,依然是平静,强大到无视各种危险的绝对平静。
朱高炽走到地图前,他微微弓着身子说道:“二十天前,我带着士兵从北平出发,在河间府一带遇上了鞑子骑兵。”
“敌方人不多,但我们毫无准备,在平原上全军崩溃。”
朱允熥皱着眉头问道:“呃,你们没有准备?鞑子虎狼之心,你们也太疏忽了吧?”
朱高炽颇为惭愧,而铁铉凑在年轻的皇帝耳边嘀咕几句。
原来,明太祖朱元璋前后十三次北伐,将黄金家族的血脉彻底断绝,大元帝国算是彻底消亡了。
后来燕王靖难,对草原各部落采取了不少分化和拉拢措施,所以一直相安无事。
但鞑靼可汗本雅失里颇为狡猾,他眼看朱棣的战线越拉越长,便想着要来掳掠一番。
后来听说朱高炽率军南下支援、北平附近兵力抽调一空,鞑靼宰相阿鲁台就进言,让鞑靼大军利用平原优势,不攻城、不掳掠,直接攻击朱高炽的三万燕军。
朱高炽麾下的三万燕军本就不是什么精锐,再加上平原上遇到两倍于己的鞑子骑兵,不到一个时辰就崩溃了。
“这些鞑子的目标就是杀人……”朱高炽心有余悸的说道:“除了掳掠必要的军资之外,他们一直在衔尾追杀,似乎想要把我们这支燕军赶尽杀绝。”
朱允熥冷笑:“没错,他们的目标就是把你们杀光!”
“你手下的三万燕军,已经算是江北最后的抵抗力量。”
“只要彻底打垮你们,鞑子骑兵六七万人,就可以从从容容的在江北掳掠,然后得胜返还。”
说着,面沉似水的朱允熥重重一拍桌子:“这帮鞑子真是贼心不死!”
在场的众将面面相觑,感觉事情要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了。
果然,年轻的皇帝沉声说道:“高炽,你吃点东西,休息一下,我让人准备马匹,送你去见燕王叔……你帮我传给话,朱家人内部的事情,先放一放,我们齐心协力,驱除鞑虏,给大明百姓一个安宁的天下!”
铁铉失声惊呼:“陛下!万万不可啊!”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的喊道:“陛下三思!”
“陛下,朱棣那个逆贼已经一败涂地,陛下不能自误啊!”
“前功尽弃,陛下你这是前功尽弃啊!”
一时间,大帐内人声鼎沸,谁都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朱允熥摆摆手:“好了好了,都别吵了!”
看着帐篷里的众将,朱允熥解释道:“你们要说什么,我不听也知道,所以别跟我废话了!”
“朕是大明的皇帝,皇帝的职责,在祀在戎!”
“如今鞑子入侵,朕和燕王叔的那点恩怨不值一提!”
“燕王朱棣对北平乃至北方的形势了如指掌,现在对抗鞑子正好用的上!”
“朕决不能为了自己的皇位,做出自毁长城的事情!”
朱允熥平时自称“我”,而很少自称“朕”,有时候甚至骂粗话自称“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