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弼啊,每次心有疑惑,与你一说总能豁然开朗,得到启发,有你这样的智多星在身边,真解我不少忧愁。”
杨修诚嘴唇轻抿,笑着回道:“跟我何必还客气。”
蔺问渠这“智多星”三个字在他听来颇不顺耳。
智多星吴用,那是给别人出主意的人,他蔺问渠真把自己当军师了是吗?
他起身想要离开,被蔺问渠张口拦住:
“无事何必急着走,我还没说完呢,再坐一阵如何?”
杨修诚只好两腿一松,坐了回去。
“依成弼兄之言,陛下这次算是领了这请愿的情,不过呢,封禅是不用想了。如此说来,倒是有些可惜。”
“是啊,封禅本是一件奇事,我想陛下自己定然想要去做,只是”
“时机未到。”
两人不约而同地说出这四个字,继而相视一笑。
蔺问渠心中的困惑算是彻底解了,不过新的担忧却再次冒出。
这时机未到四字,两人都没有明说,因为他们知道,一次请愿实现不了什么,可再来一次呢?
再来十次呢?
正如杨修诚所说,皇帝等得不过是一个和自己至高之位匹配的请愿运动罢了。
现在就看太子那边,冯勉是不是如此安排了,这白胡子老头着实精明,帮着太子出了不少主意。
别的倒还好说,尤其涉及到陛下的事,往往令他极难插手。
蔺问渠想与杨修诚说,今天这一出与太子应是脱不了干系。
可他终是没有开口,这话一出,便是公然在背后议论太子。
在两人没有修复那道裂缝,在他没有找到杨修诚为何同自己不对付的原因之前。
他还不想在这位聪慧异常的好友面前再露把柄。
然而他们所言的这道理,太子与冯勉确实已经想到了。
他二人对皇帝的推辞一点不意外,甚至还笑出了声。
“太傅神机妙算,你说父皇不会同意,他果真就没有同意啊。”
“殿下,所谓“欲速则不达”,陛下若真这一次便同意了百姓的请愿,未免太轻率了些,你觉得他可会随性至此?”
太子脸上笑意一滞,转而叹道:
“可惜,这次父皇竟没再宣我前去,亦无甚奖赏。可惜我出人出力做得这些事情,全便宜了那些老头儿!”
冯勉将胡须一垂,笑着安慰他道:
“殿下,咱们可不缺那点银子,这陛下的喜笑颜开,就是咱们这次最大的收获,你说是与不是?”
太子嘴角上扬,狡黠一笑,摇着手中新得的玉蝉道:
“那是自然,那点赏赐还入不了我的眼,想必那赵老头该乐坏了,明天找个时间宣他前来交代后续的事,再让他回去。”
冯勉伸出大拇指,举过胸前赞道:
“殿下说得是,殿下思虑周全,那些泰安来的人,都要交代清楚,省得以后再出纰漏,为了招揽人心,陛下这里也可以稍稍给他们点好处。”
“太傅放心,这个我已经想到了,咱们下一次的请愿如何安排?”
——
请愿一事如同旋风般迅速传开,民间百姓对这种事倒是不甚关注,只当个新鲜事听听,顺便羡慕一波请愿团。
“听说那群从山东赶来的老人啊,没少得陛下赏赐,离开客栈的时候,个个喜笑颜开呀。”
“说来也算不容易,这么大年岁的人,从那么老远赶过来,得走了多长时间呦。”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可是听说这次来的人原本不止这些,因为长途跋涉,路上折了几个,到京城后便只剩二百来号人。”
“你说得可是真?这可了不得!”
“嘘!别张扬啊,那还能有假,我侄子开客栈的,那群人有一波就住在他那里,亲口说的呀。”
“那算了吧,还是命要紧,那点赏赐呀,我可不羡慕了。”
酒馆里几桌人围在一起,觥筹交错间你一言我一语,谈论着京都街头最新鲜的泰安请愿团一事。
而宫中之人对这桩新闻的敏感程度可就不止停留在赏赐上了,除了几个早朝前从东华门外一直到在太和殿内,全程目睹事件过程的朝臣。
所有人都在动用自己的人脉事无巨细地打探这件事的全貌。
娴妃往日是后宫最不爱凑热闹的人,可架不住这次热闹找上门来,而她对这件未曾听闻过的事很感兴趣。
于是坐在自己的芝萝宫偏殿,静静听江佑飞的妻子,自己的弟妹与她娓娓道来。
正说着,恰逢盛弘砚前来请安,坐在一旁有些犯困的江琦见到表哥,瞬间困意全消,开心地起身迎他。
“儿子问母妃安,舅母来了。”
“见过殿下。”
江夫人依制徐徐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