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蔺音心偶尔想起的少年此刻正坐在芷萝宫中凝眉不语。
“弘砚,今日怎么这么”
娴妃想说消沉,可没说出口。
她撇嘴默默瞧了小金子一眼,这孩子往常活蹦乱跳的,怎么了这是。
小金子站到她身边,低声道:“娘娘,是天书。”
娴妃更奇了。
上次盛弘砚对天书的热情不是挺高的么,怎么这次反而这么低迷了呢。
“母妃,今日父皇看上去格外高兴。”
盛弘砚说这话时神情怏怏。
娴妃猜不到是什么原因,只是先应和他:
“是啊,有此祥瑞降世,你父皇自然满意。”
盛弘砚作为亲王,再次被宣,与朝臣一起迎接天书回宫。
他一进殿就先与娴妃说了朝堂上的具体情况,群臣昂扬,一派祥和。
不过他就是提不起什么兴趣。
难道是因为太子?
娴妃对上一次天书降世的原因就很清楚,只是她不想打击盛弘砚的热情,也没想到还有这第二次。
打量着热闹一阵过去也就算了。
所以没和儿子透露什么内幕。
这次虽然她没说,但好像也瞒不住他了。
也许他知道了。
是因为这个不高兴?
“太子倒是会讨你父皇开心。”
“他一直都很会。”
盛弘砚心不在焉地打量自己衣袖上那处绣纹图样。
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可他心里就是说不出来的不自在。
娴妃陪他静默坐了一阵,他打小就是这样,不开心或心里有事的时候就喜欢一言不发地呆坐着。
现在虽长大了,这个习惯却还是没改。
“天气愈发冷了,每年冬天是你在宫里呆得最久是时候,想好开春之后去哪了吗?”
娴妃打破沉默,主动找起了话题。
儿子最喜欢游历,聊一下他喜欢听得,说不定一会儿他就忘记烦恼了。
“还没想好呢母妃,可能会往北走走,没去过那里。”
“大燕地域辽阔,可去的地方太多了,北边也有不少风景优美之地,不过北境现在有战,还是别往那片去。”
嘉宁伯半个月前再次离京,让人们对北境的形势又起了担心。
所有人里,最高兴的就属太子,他的目的达成,贞和帝私下特意将他叫到寝殿里。
临出门前,冯勉特意给他出招,不要显露锋芒,不要直接承认这件事出自他的手笔。
“陛下虽喜自己被捧着,但他不喜被人控制,殿下若邀功,岂不显得目的太过明显?”
他还给太子出招:
“殿下,这次我们可以再和陛下提一提修宫的事,说不定他会同意。”
修建工程的油水不是一般的大。
宫里新修的那两处楼宇由工部主办,内阁总管。
太子虽没法直接插手,但工部尚书是他的人,说到底这项工程还是在他手里掌控着。
就这一项,太子便得了近百万银。
若能再开一项,他腰包便能再鼓两倍。
“太子,这次是你和冯勉的主意吧。”
太子刚到寝宫,贞和帝开口便问他最关键处。
天书现世是你主导的吗?
太子脑子里还记着冯勉的嘱咐,可他转不过弯来。
贞和帝就这么直白问他,他难道能说不是吗?
于是立马把那些嘱咐抛之脑后,开口道:
“父皇,儿臣只是觉得您治国功绩盖世,史书上熠熠闪光的明君不可少了您的名字。”
贞和帝对儿子给他戴的高帽子不置可否,洒脱一笑。
人越是没有什么,就越想要什么。
贞和帝拥有帝位,拥有江山,似乎什么都不缺。
但他最缺的就是名声。
缺的是肯定。
这一点,别人不清楚,与他亲近的人却最是清楚。
可以说渴望获得肯定就像安在他心中的一道隐刺。
时不时就会翻动,触痛他心底的细肉。
至于与他亲近的人,蔺问渠算一个,皇后和太子又可以算一个。
贞和帝的身世,使得他登上帝位的过程颇戏剧化。
这段历史表面上已经被所有人遗忘,但实际上,朝中每位大臣都心知肚明。
其实有不少大臣对贞和帝登基的过程是很满意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贞和帝因为自身根基过弱,在登基之后基本没有伤及上一轮朝臣。
像前朝首辅段玉杰这样的的老臣,也全身而退,致仕回老家养老去了。
如此和谐的改朝,群臣除了庆幸,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