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见不得如花骨朵样儿娇嫩的小女儿哭。
重要的是,从小到大,女儿几乎从不在他面前落泪。
原来的蔺音心虽然温顺柔静,可其实她内里是个很坚韧的姑娘。
加上父亲对兄长们严厉的教育风格,更使她习惯了掩饰自己的情绪。
所以即便蔺问渠对小女儿并不会打骂,也让她天然地因为那份威严而对他敬畏有加。
有时柔软也是一种刚硬。
比如现在,蔺音心没有放声大哭,甚至看上去极是伤心,却在极力忍着又忍不住地哭。
蔺问渠心都要化了。
不行,让女儿这么伤心的人是他。
作为父亲,他怎么能这样呢。
“心儿呀,快别哭了,擦擦泪。”
蔺问渠是真的不会安慰别人。
“别哭了”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具安慰效果的三个字了。
蔺音心隔着拭泪的手绢偷偷看了蔺问渠几眼,接着哭。
蔺问渠:
“心儿呀,为父下次不吼你了行不”
他道歉,把女儿看成能随便喝骂的愣头儿子了,要是给她留下点心理阴影可怎么办。
蔺音心有点哭不下去了。
有点想笑。
蔺伯居然还有认输的时候。
自己这个小女儿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是真不一样啊。
这要换成蔺洵,手早被敲肿了。
哭,还有脸哭!
打到不哭为止!
“父亲,是女儿没用,女儿以为自己做得够好,够与父亲共同分担肩上的担子了,却不想还是个什么都做不成的废物。”
她眼尾沮丧地耷拉着。
像只委屈的小狗。
“这这话说得,为父真不是这个意思。”
蔺问渠有点手忙脚乱的,看着缩着的女儿,心里不只怎的就生了愧疚。
“那父亲就是放心我继续跟着吴少卿了?”
她水汪汪的眼睛抬起,满怀期待地看向蔺问渠。
“不是不放心,就是”
就是不太放心。
蔺问渠堂堂首辅,被自己小女儿给难住了。
他该怎么说得委婉些呢。
“你想啊,跑那么远的路是很辛苦的,你身子刚好一些,万一路上颠簸,突觉不适,穆太医又不在你身边,那可不得了啊。”
“父亲,大理寺探案赶路都是走官道,还有马车,并不累。”
“心儿,外面坏人可比京都要多得多,也凶残得多呀。万一你碰上坏人,可怎么办呢!”
“有吴少卿在,女儿也和荣叔学了防身术,不怕坏人。”
蔺音心又是极认真的回答。
蔺问渠看着闺女,脑海里突然涌起个奇怪的念头,他缓缓问出:
“心儿,你不会是对吴少卿”
他闺女不会相中吴琼了吧!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孩子虽小,可吴琼年龄也不大啊。
蔺音心:
蔺伯,请停止你胡思乱想的大脑。
别说这辈子,就是加上上辈子,她最不擅长的事,排第一的也是男女之事。
不然她上辈子也不至于都那么大了还没找个好人家嫁了。
实在是看哪个男的都没什么感觉啊!
要么太丑,要么太抠,要么太弱。
真找不到个能打的。
宣王没出事前,母亲总唠叨:
“早知道就同意陛下的赐婚了。”
幸好宣王没过太久就被贬了,不然她肯定还要听母亲唠叨好几年。
这个念头闪出,蔺音心又赶紧收回。
盛弘砚现在是她朋友,这么说不太合适。
这辈子她还要助他逃过一劫呢。
见蔺音心不语,蔺问渠更肯定心中的想法了,这下他劝女儿别去外地改成了劝女儿先别对吴少卿有意思。
“心儿啊,吴少卿确实年少有为,难得的好青年,可是你年岁尚小,就先别”
“哎呀父亲,你想啥呢。”
蔺音心出声给自己正名。
“我跟吴少卿那只是普通的师徒关系,您这想哪儿去了!”
“真没什么其他想法?”
“真没有。”
“确定没有啊?”
“对天发誓!”
蔺问渠这才欣慰笑笑,趁着女儿一时止了哭声,柔声道:
“那便快些回去歇着吧。”
蔺音心就这么被劝了出来,白哭了。
她忿忿咬牙。
这个蔺伯,怎么还往歪处想呢。
他这么一说,弄得她都没法往下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