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实在言重了,当时是臣隐瞒未报,确实该骂该罚。”
蔺问渠不胜惶恐,陛下这话说得,我就是错了也不敢明着接受你的道歉啊。
不过到底皇上给了台阶,他心里听着是舒服很多。
头磕的更用力了。
“行了行了。快起身吧。”
贞和帝挥手示意他起来答话,蔺问渠恭敬应是。
“陛下对此事还有什么疑问?”
蔺问渠听他这语气,肯定是不会冲自己发什么火,便不与他绕弯,直接问道。
贞和帝点点头,喝退一旁侍从,就连朱德全都让他退出去候着。
“上次李霖当堂与我禀报,说此事已然调查清楚了,就是那个什么黑市在背后捣的鬼?”
蔺问渠点头:“是。”
“那黑市背后是谁李霖可与你说明白了?”
蔺问渠发愣,黑市背后是太子啊。
上次陛下那个态度,谁还敢点明。
听这语气,陛下是回转心意,要追究太子了?
在蔺问渠看来不太可能。
他还是了解这父子俩的,太子在贞和帝心底说不上位置有多重,反正肯定是比不过故去的二皇子。
但是明面上,太子就是皇上最倚重,最欣赏的儿子。
这大燕的江山将来都是要交到太子手里的,明面上太子做什么出格的事,只要不涉及皇上的利益,他一般都不会管。
炭火溢价风波过去有一段时间了,而且也不算是在皇上的雷点上蹦哒。
就算是知道背后是谁,顶多斥责一顿,不会下多大的处罚。
他可没必要这时候惹太子,落个不讨好。
“回陛下,黑市背后并无什么人。”
他说得很是肯定。
要么查得彻底,要么一点都不清楚。
他演戏就要演到底。
皇上可不是好糊弄的。
贞和帝果然信了。
“蔺爱卿向来是有一说一,从不对朕有什么隐瞒,真今天就同你也交个底。”
他摆摆头,无奈又气恼道:
“黑市啊,是太子指使呀。”
蔺问渠愣了。
谁给陛下交的底这是?
他可什么都没说啊。
别倒是后太子又把这口大锅甩到他身上。
虽说他和太子的隔阂倒也不差这一件事,不过该是他的他承认,不是他的,他可不会冒领。
“陛下可是得了什么新的证据?”
“证据有,不过你就不用看了,反正前因后果朕都知道个差不多了。”
贞和帝抬手死死摁住眉心,他头疼啊。
太子是治还是不治呢。
传出去,让京都百姓听闻自己受冻受穷竟是当朝储君所为,人心岂不动荡。
“您是在犹豫如何处置太子殿下?”
跟了贞和帝这么多年,蔺问渠摸得清他的心思。
愁成这样,特意把自己叫过来。
说了结果,又不点明过程。
这不就是不想处置太子,自己心里又有闷气嘛。
这种场景他可不只见过一两回了。
“知我者,蔺爱卿也!”
贞和帝猛然出声,头虽还是低着的,拄在眉心的那只手却放了下来。
“依臣之见,此趟风波已经过去,若旧事重提,许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蔺问渠说得是真心话。
朝中诸事,讲究的是个时机。
时机正当,就算冒险,也要激流勇进。
错过时机,就不必节外生枝了。
贞和帝对他的这个回答似乎不是很满意,缓缓摇了摇头。
半晌,自言自语嘀咕道:
“太子啊!”
“蔺爱卿,朕觉得太子的做法实在自私,作为他的父亲,朕不能看着儿子这么放肆。”
贞和帝既有沉痛,亦很坚决。
蔺问渠可以劝谏他作为君主对大臣的态度,却不好干涉他作为父亲对儿子的态度。
只好默然。
“蔺爱卿的话也有理,朕会考虑。”
他浅浅说出这句话,算是与蔺问渠商量的结果。
蔺问渠看不出来是因为自己的话使陛下想法更坚定了,还是他原本就坚定了态度,不过是想听他也那么说。
蔺问渠不信陛下会真追究太子的责任。
出宫时,他悄悄向朱德全打听:
“朱公公,陛下是如何得知太子也参与其中?”
朱德全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这话问得,合着蔺问渠一早就去清楚太子在幕后?
他不由得更佩服眼前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