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音心这才觉得其实一直以来,母亲都挺孤独的。
家里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在外打拼的事业,只母亲孤身一人守护在家里。
可每当家里人需要力量,需要支持,都是掉头去找母亲。
有时想想,她和兄长常觉得父亲是家里的顶梁柱,其实母亲何尝不是呢?
如果不是她把这个家打理的井井有条,那她们要平添许多烦恼呢。
“伯母放心,沈伯父年前就可以回来,北坞那边没什么大事。”
邓澜放下针脚:
“心儿怎么这么肯定?”
“我听父亲说得啊。”
她笑得明媚,映着房间里暖和的光线,照出春日和煦的感觉。
邓澜身周好像拂过一阵暖流,似乎整间屋子都跟着清明了许多。
“伯母,沈伯父可有来信?”
“没有。”
邓澜摇了摇头。
沈明谦在外打仗一向不常往家里寄信,除非是定了回京的日子,他会来信通知一声。
其他时候都是失联状态。
家里人也都习惯了。
沈明谦觉得没有书信就没有担心,他也能放心守在前线。
若常往家里寄信,会勾起他的思乡情绪,也就不能全身心的投入到作战中了。
“没事的伯母,沈伯父不来信那恰恰说明他很平安呢。放心好了。”
景明五年自是没什么好担心的,父亲去时匆匆,却也安然赶回。
蔺音心虽挂心,却一点不忧虑。
她有上一世的经历,很是安定。
“伯母,你教我绣吧,我与你一起给沈伯父绣。”
邓澜忙摇头,
“这怎么行,你这孩子从来不碰女红,倒也是好事,女红又费眼又费手,织久了脖子还疼,辛苦得很。”
邓澜说完这句话,蔺音心像是被闪电极重一般定在原地。
前世邓澜就经常和她说这句话,甚至一个字都没有变过。
再听到这句话,瞬间将她拉回记忆里还是沈家女儿的日子。
那时她不喜女孩子要学要做的那些事,邓澜对不少方面都表示反对。
可唯有不学女红她倒是很赞成。
还常说女红做起来费力费时,脖子酸痛,眼睛发涩,不如不学。
那时候她只当一句寻常话来听,如今再听到母亲这般说,颇为感慨。
“心儿,怎么了?要是你实在想学伯母教你。”
邓澜听着身侧一片寂静,小姑娘不再叽叽喳喳的吵嚷,抬头看去。
便瞧见她呆呆地盯着自己穿针引线的手不说话。
“伯母,我就是学着玩,您也少织这些东西,费心费力,您要多休息才是。”
邓澜笑着点点她:
“你这孩子说话总是这么可人,有时我都觉得你不是个孩子,而像是个会关心人的老太太。”
邓澜自己说完,笑得更大声了。
蔺音心鼓着腮帮子,“好啊,伯母说我老气横秋。”
邓澜笑得更厉害,手上动作又一次停下,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蔺音心跟着她一起笑,母亲开心她就跟着开心。
前世这时候她也守在母亲身边,可那时的感受与现在完全不同。
现在即便两个人都在笑,她却总觉得悲伤在暗里涌动。
而那时即便是默然对坐,她都觉得心安。
到底重来一世不一样了。
“来,你拿着这块布,学我的针脚先自己缝缝看。”
邓澜还是把她当成个小孩子,这步和针线嘛,自然就是留给她的玩具。
缝的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事做,能多在这里待一会儿。
“今日大理寺不忙吗?好像是你当值的日子吧。”
邓澜还记得蔺音心在大理寺的当值日子,突然想起今日她应该当值。
“伯母,我师父出京了,我大概会有很长一段日子闲散得很呢。”
毕竟大理寺里,也就吴琼敢把她当成个普通下属使唤。
现在唯一胆大的人不在,其他人眼中她就是一大小姐。
再有能力也只是首辅家千金,十几岁的小姑娘罢了。
“吴琼吗?去哪了?”
邓澜与她聊着,更有些小窃喜,闲散点好啊,那样就可以常来串门了。
“母亲,你说北境那边能查出异常吗?”
“当然。”
邓澜想到北坞,便与蔺音心多说了几句。
“你知道你沈伯父带的兵里,最多是哪里的人吗?”
蔺音心在心里道,她当然知道,是北境。
但她还是问道:“是京都吗?应该是从京都调兵吧?